天津衛的規矩,每逢重大的喜慶節日,是要把娃娃哥請到飯桌上來的。
可是讓誰坐首桌掌櫃的就犯了大難了。按規矩,主桌上是我們掌櫃的和陸雄飛陪身份最高,輩份最大的客人,東北軍的金團長和英國人惠靈頓自然應當坐首桌,可是讓那個日本人小野坐在哪兒?明擺著的事,人家是代表日本駐屯軍司令來的,理應也坐上首桌,可是東北軍的金一戈能夠跟日本人小野往一隻菜碟裡伸筷子嗎?
見我們掌櫃的犯難,小白臉翻譯還特意對我們掌櫃的嘀咕了一句:“趙先生,小野先生可是香椎司令官貼身副官,吃飯可是應當上首桌的。”
掌櫃的看看金一戈,還是一勁兒嘬牙花子,就在這時,金一戈金團長拎起皮大衣就往外走,一邊還衝掌櫃的拱手道別:“趙掌櫃的,告辭!”
掌櫃的呆了,趕緊攔住他說:“哎,哎,您怎麼能走呢,這酒還沒喝呢。”
金一戈撇了小野一眼說:“掌櫃的,您今天這兒有貴客,我就不湊熱鬧了。
說著他就向外走去。
掌櫃的慌了,趕緊追上前攔住金一戈,小聲央求道:“金團長,您留步,留步,我知道,您不願意跟那個日本人坐一桌兒,可他是不請自來呀,咱也不能把他請出去呀……您……您就將就將就吧……
金一戈瞪圓了眼說:“什麼都能將就,就是對王八蛋的關東軍不能將就,三年前在關外皇姑屯,活活把我們張大帥炸死了,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啊!那個小野就是關東軍調來的,我能跟他在一個桌子上吃飯?操!”
說著,金一戈又朝外邊走去。
情急中,掌櫃的趕緊把洗玉叫過來:“洗玉,你都忙活什麼了?不是叫你安排客人們吃飯的事兒嗎?金團長今個兒要是走了,我可饒不了你!”
洗玉自然明白老爺子的意思,快走了幾步攔住金團長說:“金團長,您可真是,連杯酒都不喝一杯就要走呀?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金團長不得已停下腳,還沒等他說什麼,洗玉已經端了一杯酒遞到金團長面前說:“金團長,您就是真的要走,我也不好攔您,可怎麼也得把這杯酒喝了吧?”
金團長只好接過酒杯。
洗玉見金團長端住了酒杯,便放大了嗓門衝所有的賓客說道:“諸位,今天是我姐的寶貝兒‘洗三’,我這當小姨的特別的高興,陪來賓喝酒是我爸,我姐夫的事,各位來賓怎麼坐的事就交給我了。我怎麼安排諸位就怎麼坐成嗎?”
眾人都叫了聲好。
洗玉麻麻利利的把掌櫃的、陸雄飛、小野還有掌櫃的親哥哥趙如璋都安排在首桌上後,才走到已經掛著一臉霜的金一戈面前:“金團長,我爸爸特別囑咐了,您可是應當坐首桌的,可我心裡不老舒服的,憑什麼有身份的男人都到主桌上去了,特別是您這威武雄壯的軍人。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能不能有一位有身份的男人到我們桌上坐坐呀?您能賞給我們這個面子嗎?”
洗玉說出這話來,女客們大多都叫好拍起巴掌。
這麼一來,本來掛著臉的金一戈也樂了,說著客氣話就乖乖的坐在女士桌上去了。
小白臉翻譯一直盯著洗玉看,見眾人都坐下了,他跟小野嘰呱了幾句日本話,就走到女眷吃飯的桌邊,現出一臉的厚道說:“趙小姐說話在理兒,現在英美各國都提倡女權主義,我是擁護的,小野先生中國話說的倍兒溜,用不著我翻譯,我就響應趙小姐號召,跟太太小姐喝酒說話吧。我姓李,名石穿,就是滴水石穿那兩字兒。趙小姐能不能也在這桌上給我安排個座呀?”
老太太和女賓客們看著這個李石穿都樂了。
洗玉她歪著頭打量他,話裡含著諷刺說:“這桌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