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致謝:“各位如此深情厚誼,趙如圭有磕頭了!磕頭了……”
舉著酒碗的人走到棺材前,鄭重地將酒倒在地上。一邊高喊著:“趙老伯母,您死得屈呀!”
這話一喊出來,趙如璋、疊玉、懷玉還有老太太孃家親戚們都忍不住地哭出聲來。
掌櫃的強忍著悲痛衝倒酒的人拱手:“趙如圭磕頭了……磕頭了……”
連在一邊看熱鬧的人都已經是眼淚汪汪了。
這功夫,只見人群后面突然挑起仗把高、長長的兩塊白布帳子,上面黑墨粗粗地寫著:“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誓雪國恥!還我河山!”
掌櫃的瞧見,一個愣怔,趕緊吩咐陸雄飛:“雄飛,快!快請他們把那帳子收起來。”
本來陸雄飛就捏著鼻子跟著隊伍出殯,見到這場面,就叫起來:“我說什麼了?上街出殯一準地會惹事兒,您們就是不聽,瞧!瞧!這就來事兒了吧?!”
掌櫃的央求道:“哎呀!先不說誰對誰錯了,趕快吧!”
陸雄飛這才走上前,二話不說,將那兩條寫著字兒的白布帳子奪到手裡,三下五除二地捲成一團。
舉帳子的人們正要理論,陸雄飛吼道:“媽的!你們家死人了沒有?沒有?那瞎摻呼什麼!滾!滾一邊去!”
這邊剛剛消停了,就聽那邊響起砸玻璃的脆響,又聽見有人喊:“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打死日本鬼子呀!”
扭臉看去,只見出殯隊伍裡有人往路邊的一家日本餐館扔磚頭,那家餐館的玻璃已經破了幾塊!
周圍看熱鬧的人發出解恨的叫好聲。
掌櫃的焦急地大叫:“嘿!嘿!那是誰呀!”
喊著,他帶著我朝那仍磚頭的傢伙奔去。
可還沒到那人的跟前,原本看熱鬧的人們也都拾起磚頭朝日本人的飯館砸去,一會兒的功夫,那飯館的門窗就被砸得稀巴爛。從裡面穿出來驚恐的喊叫聲。
掌櫃的、陸雄飛和我拼命地喊叫想攔住那些人,但是那些扔磚頭的人群就像開了閘門的洪水似的,越聚越多,越聚越狂怒,轉眼的功夫,就將那一片的幾家日本商店的門窗全砸爛了。人們時不時地還狂呼:“打死日本鬼子!打死日本鬼子!!”
警察和保安隊也都吹著警哨奔了過來。
茶房師傅拉著已經發呆的掌櫃的的胳膊喊:“趙老闆,這兒要出大事兒呀!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呀。”
就這樣,出殯的隊伍像是逃跑的敗兵,匆匆忙忙逃離了北門。待把老太太入了土之後,陸雄飛就衝著趙如璋和那些竭力主張出大殯的親戚朋友喊叫:“就是你們要出大殯,鬧喪,鬧喪,鬧到這個地步,你們都滿意了吧?啊!!”
到了這地步,趙如璋和那些鬧喪的親戚們也都傻了,一個個都不吭聲了。
只見掌櫃的垂頭喪氣地蹲在地上,好久沒動彈,人就像凍住了一樣。
《玉碎》第二十九章(1)
“日軍炸死孝子趙如圭之母,衡雅齋出殯演成抗日示威”的訊息轉天就登在了天津衛大大小小的報紙上,一時間成了全天津衛老百姓議論的話題。為這事,日本領事向天津當局發出強烈抗議,說是此次仇日行動是中國方面破壞談判的一次陰謀,日本駐天津的領事桑島和駐屯軍司令香椎浩平都接到上級的指令,要立刻查清此事的背景。自然,小野承受的壓力最大,因為已經有同事把他特別指示便衣隊不準動衡雅齋的事兒向上面作了報告,香錐司令官為此責問他,究竟與衡雅齋的老闆有什麼特殊的關係。雖然香錐司令官相信了他的解釋,但他仍然氣得肝火大旺。從海光寺駐屯軍司令官一回到萬國公寓,他就把李穿石找來問話:“去問你那個岳父,他怎麼這樣不識好歹?那一條街只有他的衡雅齋還毫髮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