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會寫字麼?”
花清淵忍住笑,道:“蕭兒,這兩行狂草可不是人人寫得出來的。連在一處,唸作‘真水洗塵俗,清音滌凡心’,嗯,橫著那排字,你認得麼?”梁蕭瞅了一眼,道:“心水木……”他自知必定認錯,臉漲通紅,甚覺羞愧。
花清淵嘆道:“這唸作琴心水榭。”梁蕭仔細看了兩眼,只覺這些字大開大闔,全無拘束,竟然頗合自己的脾胃,便又指著對聯下的落款,一字一句念道:“落魂狂生酒書。”花清淵笑道:“這次大致唸對了,但不是落魂,是落魄,也不是酒書,是醉書。”梁蕭得意笑道:“落魂落魄,酒書醉書還不都是一樣。”花清淵一笑,忽聽得門內傳來琴聲,便不再多言,挽著梁蕭跨入月門。
走不多遠,便至水榭盡頭,一隻紫金香爐白氣氤氳,空中瀰漫著龍涎香的芬芳。一名緇衣女子盤膝而坐,纖手如雪,鼓動瑤琴。女子左方立著花慕容,花曉霜則偎在一名藍衣美婦懷裡。眾人瞧見梁蕭,俱是微笑不語。
梁蕭見那鼓琴女子年不過三旬,面若冰雪,目似秋水,清逸秀美,堪稱國色,雖然衣著簡樸,但渾身上下,自有一股雍容華貴之氣,令人心折。
琴聲初時細微飄忽,如芙蓉泣露、香蘭含笑,於不經意間牽動人心;梁蕭見花曉霜對自己微笑,正想招呼,忽聽那琴聲一揚,如千丈絕壁,危不可攀,梁蕭聽得心頭一震。藍衣美婦卻眉頭微皺,將曉霜兩耳捂住。但聽那琴聲越拔越高,成清羽之音,拔入雲端,分寸難上。梁蕭心絃也隨之繃緊。驀地,那琴音又是一落,似從千尋高峰落入萬丈深谷,梁蕭心隨之落,起落間頓生迷亂。
那琴聲於低迴處徘徊時許;漸又拔高,初時尚如雨打花林,漸漸透出刀槍之聲,再往後去,琴聲激越,如崑崙玉碎、霹靂塞空,隱隱有憤怒之意,梁蕭只聽得氣血賁張,心跳加劇;就在這個當兒,琴聲忽又一弛,再變舒緩,如思婦沉吟,兒女別語,有一種說不出的悲苦淒涼;如此吟顫良久,終於曲終音絕,此時眾人突然發現,不知覺間,六根琴絃,均已斷了。
那緇衣女子呆瞧那斷絃半晌,忖道:“離愁引啊離愁引,彈來彈去,終究只是斷腸罷了。”胸中一痛,推開瑤琴,抬眼處,只見梁蕭已是淚流滿面。不由輕“咦”了一聲,忖道:“他小小年紀,也能聽懂麼?”
眾人見梁蕭哭得傷心,皆是大奇,花慕容道:“你哭什麼?”梁蕭聞聲驚覺,急忙擦淚,抗聲道:“誰哭了,老子……老子眼中有了沙子……”花慕容心裡已經笑翻,擠兌他道:“騙人也不是這個騙法,這裡人人都看到你哭了。”梁蕭惱羞成怒,罵道:“哭了又怎樣?哭你姥姥的喪!”花慕容大怒,舉起粉拳。緇衣女子微笑擺手,花慕容只得放下手,狠瞪了梁蕭一眼。
緇衣女子凝視梁蕭,笑道:“曉霜口中的蕭哥哥就是你麼?”梁蕭瞅了曉霜一眼,點了點頭。緇衣女子向他招招手道:“過來。”梁蕭見她神色友善,眾人也未阻止,便走上前去,不防那緇衣女子右手忽地探出,如一隻玉色大蝶,拂向他肘上曲池穴。梁蕭不及細想,使出如意幻魔手中的“彈字訣”,翻手屈指,向女子脈門彈去。蕭千絕曾以這一招,刺瞎雲萬程的雙眼,梁蕭功力雖淺,但招式精奧,不容小覷。
緇衣女子微微一笑,手如蝴蝶穿花,自梁蕭指邊掠過,兩隻雪白的手指,輕輕捏向梁蕭“少淵”穴。梁蕭右手急來幫忙,使了個“封字訣”,隔那兩根手指,左手則使“勾字訣”,五指如鋤,反鉤女子“太液”穴,但女子手臂形同無物,倏地從他雙手間脫出。梁蕭正欲後躍,女子五指飄如驚風,又往他心口拂來,無奈之下,梁蕭連使“破字訣”、“捻字訣”拆解。
二人隔著琴桌,三隻手纏在一處。女子端然靜坐,雖只用一臂,但飄飄忽忽,千變萬化,將梁蕭逼得喘不過氣來,一時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