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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地呼吸著帶了遠處炊煙、溫暖熟悉的味道。府中各處已陸續挑起了燈;新光朦朦與殘陽彆著最後的風頭;彼此映了;都不夠透亮,落在人臉上只照得那未盡的笑意,卻掩住了雙頰上熱熱的紅暈。今兒實在弄得晚了,再錯一刻又要等回了烏恩卜脫,與他一桌用飯總會讓雅予想起當年在宮裡陪姑母,再是親近,手腳也拘束得緊。幸而娜仁託婭早一步回來為她解了圍,否則真不知要被巴圖那個小東西給纏到何時。

今年六歲的小巴圖是六兄弟中老四蘇赫的大兒子,自雅予病癒能起床走動就被他額吉送過來習漢字,從此便再無一日安寧。纏著她一個又一個地說故事,不操心吃、不操心睡,精神十足。雅予原是根本沒有元氣出聲,可怎奈得那吧吧不停的小嘴甜出了蜜,“六嬸兒六嬸兒”直叫得人臉紅心軟沒了脾氣,更是那一頭毛絨絨的小卷發下小鼻樑挺挺、撲閃著湛藍湛藍的眼睛實在是個漂亮的小東西,一不留神她就看痴了去,摟在懷中再不知鬆手……

雅予自己是一股子勁頭撐著不覺,可娜仁託婭在一旁卻生怕耗乏了她再生出事來,斟酌再三還是傳了話給小巴圖的額吉:只許隔兩日來一次。這原是情理中的事,更況親妯娌之間哪裡還如此外道,可當話傳回來說那邊應了的時候娜仁託婭還是悄悄鬆了口氣,笑說,“這可真是給你面子。”雅予聽了也是笑,那一位,可當真不是好招惹的主兒。

這一年在北山過得沒天沒日,時候多得用不完,兩人圍了燭燈多少的體己話。雅予本是個安靜的性子可不知怎的窩在他懷裡就嘰嘰喳喳地沒個住,恨不能把自出孃胎的時時刻刻都讓他知道,連老爹爹的文章、兄長的劍術,兄嫂之間的情//事也要咬著耳朵嗤嗤笑著說給他聽。他雖是話少,可只要她問,他就答,從兄弟六人建功立業到各自的家長裡短,種種情形也說了個遍。

雅予記得那時說起四哥蘇赫,賽罕道他少年之時便以神箭手之譽名揚草原,且心細如髮、極有擔當,十六歲就做了大汗的近身侍衛,如今更是金帳護衛軍的首領。可說到四哥的家眷親事,他立刻一臉促狹的笑閉了嘴。雅予哪裡肯罷休,左右纏得他沒了法子丟出來一句:“四哥啊,四哥是被四嫂強了的”,說完就大笑,而後死活也不肯再說原委,最後就連那位嫂嫂姓字名誰雅予都不曾知曉。

他一向話粗,雅予哪裡肯信,知道這一班狼虎兄弟皆非等閒之輩,能俘獲君心已是不易,能“強了”男人的又豈會是個平凡女子?只是,已然見識過草原霞光耀眼的風采,遂於這位嫂嫂雅予心裡多是覺得有趣,想瞧個新鮮。誰知,來到金帳真真是一日驚過一日,原來這位四嫂竟然是宗王族裡先汗的嫡傳血脈:大公主娜沁兒!

當年先汗在位時,瓦剌正是漸成氣候,儲君早早歸位於大妃長子。無奈血腥征戰、世事無常,英勇果敢的太子英年早逝、戰死沙場,膝下只留下兩歲的小郡主娜沁兒。先汗與大妃悲痛萬分再不曾立儲,從此埋下眾子爭儲的隱憂。幾年後,先汗病逝,汗位傳給瞭如今的大汗,大汗為了紀念早逝的大哥,更為了安撫宗王族,將娜沁兒收為女兒,當即封為公主,並將先汗身邊的侍衛長、二十歲的蘇赫派去近身護衛。

淵源都是從娜仁託婭口中得知,故事也該從這裡才開始,可提起那些年,娜仁託婭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雅予心裡小貓撓似地癢癢,卻也不敢問出誰強了誰的話,只試探道該是日久情深?娜仁託婭苦笑笑,說情不情的不知道,只知道當年十歲的小丫頭把七尺男兒給生生為難哭了。又說老四真真作孽,一個人成了她全家,從小跟著他,纏著他,折磨他,作賤他,長大了又非要嫁給他。偏他這一輩子重情重義,這一個更是撂得下卻繞不出去,死活栓在了一起。

娜仁託婭的口氣似是對這刁蠻公主實在頭疼,可雅予聞言卻抿嘴兒笑,因為她知道那“一個人成了她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