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扭。
“好了,繁錦,就再饒他這一次吧!也教訓過了,諒他也不敢再任意妄為了。”
“那是條人命啊!哪裡是說饒就能饒過的?”繁錦依舊噘著嘴氣鼓鼓的樣子,“公主你呀,就是太過偏寵他了,才會落得今天這般局面。”
湖陽望著窗外的臉上揚起無奈的笑,“旁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你還不曉得嗎?”
公主幽怨的聲音觸動了繁錦的心絃,是了,旁人不知道這個中的緣由,怎麼連她也為難起公主來了?
她忙拉過公主的手,在掌心裡摩挲著,“好了好了,為個奴才生氣太不值了。這馬上就要過賒店了吧?公主,咱們再去喝點老酒如何?”
知道她是在想法子哄自己高興,湖陽也識趣地彎起了嘴角,“不僅要喝,還要帶幾大車的好酒回去,陰貴人那天在我府上喝了這酒,很是喜歡呢!”
“是嗎?那是要帶幾壇回去贈給陰貴人才好。”繁錦倚靠在湖陽的身旁,二人不似主僕倒像姐妹,“公主啊,你說,為什麼皇后不能像陰貴人那般和善豁達呢?要是皇后能有陰貴人之一二,無論是皇上,還是公主您都不會活得那麼累了。”
這話也只能是她們二人間私下裡說說,湖陽微微嘆道:“皇后出身高貴,自視與尋常女兒非同一般。加之皇后孃家那頭對建立天下有功有勞,很多事皇上也要忌憚他們幾分。這幾年郭家藉著皇后娘娘這股東風,迅速膨脹其勢力,已然不可小覷。如今就算皇上想對郭家採取行動,也要掂量再三。”
國家大事繁錦不懂,可為人處世該有的禮節,她還是懂的,“可這皇后驕縱得也沒譜了。再怎麼樣,這還是大漢的天下,還是皇上的天下,怎麼能不把皇上放在眼裡,想怎麼就怎麼呢?要我說啊,都是咱們這位皇帝爺太軟弱了,才會讓皇后逞了強。”
“皇上有皇上的難處和委屈。”這些話並不足以為外人道也。
“我知道。”繁錦繼續咋咋呼呼,“就像外人都覺得公主您縱容馬奴行兇,其實他們並不知道您的難處和委屈。”
湖陽莞爾,然笑容終是未達眼底,那些不為人所知的難處和委屈早已讓她很久無法真心笑出來了。
與往年祭掃的歸路相同,馬車停在了劉記酒家門外,店家攜著小二哥早就準備好了熱氣騰騰的賒店老酒。
“這天寒地凍的,您快請進!快請進來吧!”
店裡的人手忙腳亂地把湖陽一行迎進店中,先行到來的馬奴連忙替公主倒了熱過的賒店老酒,望著那碧清的酒,馬奴不禁揭起淚來,“這本是主子最好的酒了。”
湖陽默默無語,一口飲盡杯中物。熱酒滑過喉,潤得五臟六腑都暖了起來。她大讚:“此酒乃瓊漿玉液,只能天上所有!”
話未落音,旁邊有個客官接過話茬:“天上所有的酒到底不是人間可享用的,這一壺酒竟能換半年的糧。百姓見不著活命的糧,富人卻喝起要命的酒。”
他啃著手裡的甜豆包,一口一口,豆包的甜膩味即使隔著這麼老遠湖陽仍能聞到——一個大男人卻像個小孩子似的偏好甜食,這樣的人她倒還是頭一次遇到。
他的話,湖陽聽著還罷了,身邊的馬奴是頭一個聽不得的,“店家,明知道今日主子要來,還留了這什麼玩意在店裡頭?”
店家慌得什麼似的,忙跪在湖陽面前解釋:“這位客官也是官家出身,小人實在是不便……不便……”
湖陽掃過那人身旁的包袱,依稀見到官袍的一角,又見進門時棚里正安置著為官家配備的牛車,料想是哪位過路的官員。她只是靜觀,並不做聲。
馬奴見那人穿著窮酸,想也不想,招呼侍衛就要將他拉出店外,“什麼人也敢跟我們家主人相提並論。”
“一個狗奴才倒也說起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