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的年輕書生隨著周家的侍女趕了過來,在對倪良許表示了些感激之情便帶著周家小妹離開,只是用的還是此前載周家小妹來府衙時的那輛馬車。
踏出了府衙的側門,周家小妹緊張的情緒不由得一鬆,可是待她看到馬車上門簾上的那個代表歸屬的“周”字後,剛剛安下的心陡然便是一驚。
千算萬算。卻把這個忘了,說到底還是平日裡絕少出門才會如此,可是這樣一來謊言豈不是一樣不攻自破了嗎?
怎麼辦?!
電光火石之間,周家小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書中寫到過的諸多故事。轉瞬之後,只見她轉過身來,在眾人面前向倪良許道了一個萬福,藉以表示感激之情,隨即便沒有絲毫異樣的登上了馬車,離開了府衙的範圍。只留下倪良許和他麾下的幾個守門兵丁目送至拐角。
周家小妹容貌秀美,而且還知書達理,倪良許對她的印象很好,所以從始至終也沒有問過太多不該問的,因為他從心裡便不相信周家小妹會在如此簡單的出身問題上說謊。只不過,馬車上的那個字他卻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那裡看到過一樣,只是對於並不識字的他而言也僅僅是覺得眼熟而已。並不能理解其意,也不太清楚那個字到底念什麼。
直到良久之後。已經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再做糾結的倪良許突然想了起來,那個字好像不念“何”,而是念“周”,周欽貴的周,他在曹從龍招安羅城巖白頭軍的任命書上曾經看到過,而陳文身邊的那個機要文書也同樣姓周!
這個問題意味的可能有很多。不過倪良許卻並沒有輕動,他的任務是控制府衙而非緝拿潛在的反對者,至於周家的事情,早有另外一個撫標營的軍官前去處理。況且眼下週敬亭隨軍出征,只要控制住周家的其他男丁。難道一個弱質女流還能翻了天了不成?
………………
金華府城城南的一處大型工坊,這裡距離長仙門和婺江碼頭不遠,方便木料、竹子、鐵料、布匹以及皮革等大宗原料的運輸,同時也可以從這裡沿著東陽江發運各地駐軍,所以金華鎮的軍器司便設立在此。
金華鎮的軍器司主要人員多來自於大蘭山明軍五司中的營造司,包括主事在內的一眾官吏也都是營造司出身。大蘭山明軍五司文官的出身,使得他們對於金華鎮建立後接受武將直接管理的事實頗為不滿,這樣不僅破壞了以文馭武的祖制,更使得他們的地位和權柄也受到威脅,而陳文的那個槍機懸賞便是進一步侵權即將出現的最好的預兆。
為此,軍器司的文官們在背地裡和陳文做著艱苦卓絕的鬥爭,哪怕是鬥爭形勢最為惡劣的那段陳文尚在金華府坐鎮的時光裡,他們也成功的使工匠們放棄了那份懸賞,導致了那個其實只要在部分零件上做出微調便可以正常使用的輪契式槍機的研發計劃宣告破產,甚至就連在甲申以前明軍就已經有過使用的顆粒化火藥也以生產容易造成事故為由而擱淺。
燧發槍的槍機造得出來與否這不重要,顆粒化火藥有沒有也不重要,反正那些丘八沒有這些東西的時候不也一樣能打贏嗎。而在這一切的背後,真正重要的是軍器司到底是誰說了算,這就是權力鬥爭的本質!
陳文出征後,在呂文龍的暗中聯絡下,早已怨聲載道的軍器司各官立刻倒向了曹從龍。不過,為了防止與軍器司有著緊密接觸的那個陳文同鄉所負責的軍需司有所察覺,他們對軍械、鎧甲、火藥的製造全部按照規定完成,絕不敢拖明軍半點後腿。
可是在此同時,他們則勒令工匠們加班趕製用以武裝撫標營的軍器、鎧甲等物。就連前些天碰頭會上總軍需官顧守禮的那份質疑也被他們假借手工打造殘次、廢件較多所以才需要加班加點敷衍過去,反正那些只會算賬的軍需官們也不知道如何打造軍器,只要軍器司自己不出內鬼一切便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