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中,心中無限的忐忑,剛剛他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只要用眼神在自己身上掃兩眼,居然都能讓她感覺到恐慌,好在嫁的人不是他!
想至此,心情稍稍平復了些。
皇后衛子夫始終站在劉徹身後,臉上淡淡的微笑,長髮輕輕揚起,金鳳朝服下是一張柔美溫婉的容顏,只有在望向解憂的馬車時,才流露出一絲淡淡的隱憂。
縱然位居六宮之首,縱然得到天子的寵幸,生下太子,可是在她內心深處,卻始終如履薄冰,當李延年的“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唱起之後,她就知道,作為皇帝的女人,永遠不要想著能夠獨得一份專寵,雖然他依舊愛著她,只是君王的愛,太過博大——
飲過三杯送別酒,劉徹意氣風發,朗聲道:“昔日我高祖皇帝回鄉,曾高唱大風歌,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返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今日劉徹受皇天庇佑、仰祖宗福祉,不但要守衛四方,還要威揚海外!讓我大漢挺起堂堂脊樑!預賀衛將軍凱旋歸來!”
“凱旋歸來!凱旋歸來!”聲勢四起,擂鼓震天。
衛子夫的眼睛已經有些溼潤了,能夠得到這樣男子的寵幸,已經足矣,又何必計較來日得失?
翁歸靡也暗暗點了點頭,劉徹雖然年紀與他們相彷彿,身上卻已透露十足霸氣!
時辰已到,劉徹轉過頭,舉起酒杯對翁歸靡道:“你我兩國雖然千里之遙,如今結為昆仲之好,《詩經》雲,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兄弟既翕,和樂且湛。朕心快慰,特送上百工隨行,還望兩國往還,親若手足!”
翁歸靡聽罷此番話,臉上不動聲色,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意味深長的說:“棠棣之華,鄂不恚�|,凡今之人,莫如兄弟。陛下說得極好!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兩列隊伍同時向西城門而去,城門口,即將分道揚鑣,衛青、霍俊捧起一杯酒,來至翁歸靡、呼莫車隊前,四人對望,一同飲罷,雖然相處不多,然而英雄相惜,早已視若知己。
即將分開之際,翁歸靡突然回頭道:“霍將軍請留步!”
霍俊勒住馬頭,看向翁歸靡,眼底微微一變:“王爺——”
翁歸靡沉吟片刻,低聲道:“昨日琵琶聲夜裡猶然不絕,本王心有慼慼焉。”
霍俊臉色變了,他冷聲道:“王爺到底是何意思?”
翁歸靡搖了搖頭,面容悽哀:“將軍不必如此,翁歸靡未敢揭開謎底,只怕知道後會徹底絕望,寧願留著一絲幻想,所以——就此別過!”說完已經調轉馬頭,帶著迎親隊伍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衛青和霍俊對視了一眼,衛青道:“霍將軍,舍妹的事,將軍還是再斟酌一下吧。”
我保跟跟聯跟能。霍俊搖搖頭,低聲道:“元帥,我們也該啟程了!”
兩隊人馬漸漸分開,長安城外綠草茵茵,春風拂面而來,只是每個人都各懷心事,這個春天,似乎也不再明媚。
翁歸靡揚鞭而行,身後一匹棗紅馬緊隨其後,馬上一個穿著緊身騎裝絳衣女子,她脆聲道:“肥王殿下!”
翁歸靡一回頭,似曾相識的面孔讓他微微一笑,想起原來是墳頭上勸過他的女史,便淡然道:“何事?”
馮嫽笑道:“陛下已派我為送親使,一路上還望肥王多多指點!”
翁歸靡搖了搖頭道:“你我各為兩國使者,哪裡稱得上指點!”
馮嫽粲然一笑,臉上有幾分颯爽之氣,她已經和肥王並駕齊驅:“王爺何出此言,當日若不是王爺相救,恐怕馮嫽早已身死異國,所以此生定當全力回報王爺救命之恩!”
翁歸靡皺了皺眉頭,似乎全無印象。
馮嫽雖有幾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