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城河的另一面是帝都下半城的另一側,兩岸燈光隔著江水遙遙相望:
“我記得,我帶你回來這裡的時候,對面的那些設施還在修。”如今卻已經成為高樓大廈,份外繁華了。
“二十多年了。”馮中良嘆著,“變化真大啊。”
江瑟微笑著聽他嘆息,扶著他往前走:
“爺爺怎麼突然嘆起這個。”
馮中良沒說話,一時間周圍只聽到風吹過河岸的樹柳時發出的‘沙沙’聲及兩人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還有馮中良柺杖拄在地上時的清脆聲響,走了一段,馮中良似是有些累了,看到河堤邊上的長椅,拍了拍江瑟的手,示意她扶自己過去坐坐。
河面的水被兩岸的霓虹燈照耀出瑰麗的色澤,比白天又多了絲靜謐與溫柔。
停泊在岸邊的船隻亮著星星點點的火光,江瑟感覺在這樣的環境下,浮躁的心都沉浸了許多。
“今晚,我也去看《一線生機》了。”
馮中良將柺杖放在一旁,突然開口。
江瑟轉頭去看他,他低垂著頭,腰背挺得筆直,這是多年部隊生涯使他養成的習慣,哪怕年紀大了,依舊維持著。
“嗯,我知道。”她點了點頭,“劉叔說了。”
“電影我看了兩遍。”他伸出手,比了個‘2’的數字,語氣慢慢變得有些凝重:
“我越看哪,就越想起當年的事情了。”
他說著說著,江瑟臉上的笑意便一點一點的凝固。
“爺爺……”
“我想起那時,我剛應酬回家。”
“爺爺。”她像是猜到了馮中良要說什麼,嘴唇發抖,馮中良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劉叔當時就擔憂,去吩咐廚房給我煮點甜湯喝。”
“爺爺!”她有些急了,雙手捏成拳,緊緊擱腿上,像是想要站起身來的動作。
馮中良沒理她:
“當時送茶來的傭人就跟我說,收到了一個包裹。”那時他才發現馮南失蹤了。
說到這裡,馮中良才終於抬起了頭:
“從我發現你失蹤之後,雖然立即就採取了行動,但我知道,依舊是有些太晚了。”
正是因為馮家人的疏忽,導致她在匪徒手上受到了傷害,還落在綁匪手上很長時間,備受內心的折磨。
“很多年以來,包括你劉叔,包括你父母、叔叔,都覺得我應該恨的是江至遠那一夥人,恨他們傷害了你。有時我也是這麼想的,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也想這麼安慰我自己,可有時我還總是想起,當年把你從那間關押你的林中木屋找到的時候,你最怕的,究竟是那些兇狠的亡命之徒,還是害怕其他的事情呢?”
馮中良目光落在她臉上,她此時慌亂的低下頭,像是不想被他發現她內心深處真實的感覺:
“有些話,我一直都不敢說,我自己想想都是覺得可笑的。”他喃喃自語著:
“明明是至親的祖孫,明明你是我一手帶大的,曾跟在我身邊十幾年的時間,同桌吃飯,可是卻越來越疏遠了。”
如果不是因為有個重生的契機,改變了祖孫之間相處的模式,可能馮中良這一生都要帶著遺憾走了。
“爺爺老啦,有些話不說,可能將來也沒有機會再說了。”
這一刻的馮中良沒有平時的冷漠嚴肅,目光柔和:
“阿南啊,爺爺有錯,爺爺當年性格太自我,一心撲在工作上,太疏忽身邊的人了。”
他伸手將江瑟的手握住,喚起了幼時對於馮南的稱呼:
“所以沒有及時的發現阿南當時失蹤,讓你落在綁匪手上,讓你吃夠了苦頭。”
他每說一句,江瑟的手就越冰涼,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