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我沒有哭。”小水蜜桃把小臉在八福晉身上擦了擦,抬起臉,一副“我是男子漢”的樣子。我哭笑不得,剛剛還說不告訴他額娘,他自己轉頭就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嗯,乖!”八福晉又轉向我,打量了我一番:“你是墨寒吧?”我和八福晉沒有正面見過,我見到她也就是過年過節皇帝一大家子團聚的時候見的。她跟著八阿哥坐在阿哥席上,自然不會對我這個離她還比較遠得宮女多加註意。
“是,奴婢墨寒。”我淺淺笑著,注意力還在小水蜜桃身上。
“常聽十四弟提起你,只要閒聊,十四弟開口閉口滿口都是你。”一般福晉還是應該稱皇子為阿哥的,但是八福晉是郭絡羅氏和碩額駙明尚的女兒,從小跟阿哥們一起長大的,所以一直以兄弟稱呼阿哥們。八福晉眼中有些許我沒有看明白的東西,只是要不是這兩年我一直學著不管發生什麼都要微笑,此時聽了她的話恐怕要不知所措了。
“今天謝過你了。”八福晉出生高貴,人又美貌,總是會有些嬌縱,不過還是很有禮有節,沒有因為我只是一個宮女就不把我放在眼裡。我對她的印象從史書中跳了出來,四四後來說她奸詐狡猾又說八阿哥是為妻所迫,但我直覺認為八福晉應該不是歷史記載的那樣。我還是淺淺笑著:“奴婢不敢當。您等等,今天很冷,天色又陰沉,怕是一會要下雪。”我轉回屋裡隨手拿了把傘,“您帶著吧。”
八福晉微微一愣,還是從我手裡接過了雨傘,衝我頜首一笑,轉身離去。
雪終於下下來了。先是重重的雹子,噼噼啪啪打在金色琉璃瓦上,四濺。越發覺得冷了。
“瑛琪,下雪了,你去四執庫把萬歲爺那件墨青色外罩的紫貂裘取回來,沒準明兒個李總管就要吩咐取去,到時怕的雪積厚了路不好走。快去吧,現在天色還早,再遲會回來時就晚了。”我吩咐著瑛琪。我吸了一口冷冷的空氣,這幾個月來,我已經慢慢適應和習慣了凡事提前想提前做。
天空黑壓壓下來,雪開始下大,絮絮的一團一團往下砸,落在樹枝上還有“啪啪”的聲響。我站在院門簷下張望,每次一到陰天,我就不知道時辰,這時更是擔心還沒有回來的瑛琪,總覺得已經過了很久。還沒有完全黑下來的時候,終於看見了一小點身影由遠及近,瑛琪抱著一個大包袱回來了,儘管打著傘,可還是周身粘著大片大片的雪,衣服上,頭髮上。
“總算回來了,可擔心的我,早知道這麼擔心,不如我自個去了。”我笑著迎她,“快,拍拍,進屋暖暖去。”
進了屋,我才看見她身上有處大塊髒兮兮的痕跡,我一愣:“咦?瑛琪,你是不是摔了?”
“嗯。”她小小的嗯了一聲,立即開啟手中的包袱拿出那件紫貂裘翻看起來。
“怎麼了?”我疑心的走近了,看她緊緊的咬著下嘴唇,“是不是很疼?摔在哪裡了?”
她細細的在貂裘上摸過一遍,又拿到燈下仔細看過,抬起頭來看著我,眼眶發紅,兩滴淚滾了出來:“墨寒姐姐……怎麼辦……萬歲爺的這件衣服裂線了……我剛剛摔了的時候……”還沒有說完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我忙拿過來看,果真是從腋下裂開了。我也想問個怎麼辦啊,可是我得那個主意才行。萬歲爺不止這一件貂裘,是不是再到四執庫去拿件,把這件送去浣衣局縫補,現在時候不早了,等走到四執庫,那邊怕是已經休停了,怎麼就沒有個腳踏車呢,總靠走路,不但累還總慢……可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還是想別的辦法……我是肯定不行的,瑛琪已經哭成那樣了,也不敢叫她補……對了!去儲秀宮找姜瓊姑姑。
我裹好衣服,拿起一盞羊角燈籠,對瑛琪說:“別哭了,洗把臉,收拾收拾,食盒的飯菜給你溫著呢,快吃吧。我出去下,你累了就先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