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十分駭人。
溫笙嘆氣。
一個小時前,他毫無預兆地從垃圾堆裡摔出來,抓著她的腳踝,一句話沒說便暈了過去。
那奄奄一息躺在地面的樣子,狼狽得像只鬥敗的狗。
溫笙初看見那道隱匿在發間的可怖傷口時,還以為他會死。
這樣大的傷口,又流了那麼多血。
她被嚇得連尖叫都忘了,六神無主正要報警時,他卻又突然醒了。
抓住她腳踝的手向上揚起,那看似無力的動作,落在溫笙的手臂上,卻是如鐵鑄一般的桎梏,讓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掙脫。
昏黃的路燈下,躺在汙水裡的男人半張臉暴露在光線中,青紫的傷痕掩蓋了他的長相,另半張臉被藏在不可預測的陰影裡。
『不要報警。』
他這麼命令溫笙。
對,是命令。
他的眼睛是極深沉的黑色。
因為腫脹而向下耷拉著的眼皮不能掩蓋他眸中的冰涼。
在狹窄昏暗的巷子裡,被那樣眼神望著的溫笙,因為感受到了驚懼,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溫笙後來想,自己大約是被嚇傻了,他說不讓報警,她便真的沒有報警。
甚至救護車來的時候,隨行的醫護人員看了她一眼,不由分說便以家屬的名義趕著她一道上了車時,溫笙也沒有拒絕。
大約是那道在雨中的視線太過深刻,其實她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是那個在巷子裡撞了她的人。
溫笙不曉得他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這道傷,是在撞見她之前就有的,還是之後?
醫生說幸好沒傷到頭骨,否則情況會很危險。
他這會兒低著頭,是沒有聲息的樣子。額邊貼著的白色紗布,隱約還有血色在滲出。
溫笙看著他,忽然就有點害怕,怕他這樣一動不動的是已經死掉了。
猶豫著要不要叫醒他,恰好護士這時候拿著藥過來給他掛點滴。
「叫什麼名字?」
溫笙愣住。
沒有得到回應,護士在藥瓶上寫了時間,麻利地插上輸液管,又問一遍:「問你話呢,患者叫什麼名字?」
溫笙回過神來拿出荷包裡的身份證,逐字念:「呃,他叫周馭。周,馭。」
大約是她的語氣太過僵硬,護士低頭看了她一眼。淺藍色的口罩遮住了她具體的表情,但溫笙仍能從她此時的眼神裡看出怪異。
有些窘迫地垂下眼簾。
「一共三瓶藥,這瓶滴完自己到護士站找人換藥。外傷的藥都上過了吧?」
「嗯,上過了。」
「那等著醫生叫吧。」
護士打完針,簡單交代了兩句,端著治療盤走了。
溫笙張張嘴,沒來得及叫住她。
已經十一點多了。
她下樓倒個垃圾一去不復返,也不知道溫奶奶會不會著急。
但這時候還沒收到電話,奶奶大約是睡著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
溫笙在牆角邊蹲下來,拿出手機,側眸看一眼埋著頭的人,給溫世禮發了一條微信。
資訊裡,溫笙如常一般交代了一下這幾天的生活狀況,省略瞭如今有些奇怪的處境,然後在末尾處加上了一句:【爸爸平時開車一定要注意安全】
那個被推進手術室的中年男人到現在都還沒出來,女人慟哭的聲音已然被急診室裡的其他聲響掩蓋。
纏在溫笙心裡的霧卻始終沒有散去。
瑞士這會兒還是下午,溫世禮大約在忙,資訊發出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