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馭沒聽清,「你說什麼?」
溫笙連忙肅清聲音,「啊,沒什麼。你接著說,你這麼說了之後,奶奶怎麼說的?」
「臭屁。」
「……啊?」
「她說我臭屁。」周馭說著,簡直又好氣又好笑。這祖孫倆不愧是祖孫倆,連嘲笑他的話都說得一模一樣。
「……真的嗎?」溫笙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哈哈,奶奶真的這樣說嗎?」
「是呢。她說我吹牛逼,自戀狂,非不信我說的話。我說你不要不信你上街隨便拉個人問問。」周馭說:「老太太還不依,『我不信街上的人,你等著,我有個孫女,等她來了我讓她看看,看你是不是吹牛。』」
溫笙笑得捂著肚子歪到一邊,「哈哈,然後呢?然後奶奶還說什麼了?」
周馭稍微坐直了身體,想了想說:「嗯,她還說她孫女長得像天仙,要讓你跟我比一比,看誰比誰好看。我當然不怕啊,我說那來啊,比輸了就讓你孫女嫁給我。老太太說呸,想美事兒吧你。」周馭學著老太太的語氣,學不像,但是很搞笑。
溫笙笑得咯咯,在牆邊東倒西歪得都坐不住,「你們怎麼這麼幼稚啊!」
「這幼稚嗎?這一點都不幼稚吧。」周馭微抬著下巴說:「這可關係到我的尊嚴問題。」
「什麼尊嚴?」
「證明我不是自戀狂的尊嚴啊。」周馭輕哼一聲,別過臉的樣子像個傲嬌的小老頭,「都說我不是吹牛逼了。」
溫笙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揩了揩眼角,攏緊被子接著問:「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你就來了。我跟老太太重提這事兒,她還不樂意,非說是她贏了。我說行,那我輸了,輸了那只有娶你孫女了。」周馭聳肩。
「……為什麼說來說去都是我要嫁給你?」溫笙本來在笑,笑到一半發現不對勁,「周馭,你是不是騙我呢?」
「我騙你做什麼。」周馭伸手將溫笙撈到自己身邊來,親親她的額頭,說:「老太太最心疼的人就是你,所以當然要把你託付給一個值得託付的人。就這麼巧,老太太身邊就我這一個值得託付的人。」
溫笙笑,打了一下他的手臂,「騙人。你這麼說胡話,可不是值得託付的樣子哦。」
「那你要怎麼才信?」
溫笙從周馭懷裡坐起來,想了想說:「改天,我們去看看奶奶吧。她如果說是真的,那我就信。」
「好。」周馭傾身過去,貼住她的額頭,兩人鼻尖相蹭,「不用改天,就明天。」
他聲音溫柔,溫笙被他打動,軟下身子倚在他懷中。
「周馭,我好想奶奶。」
周馭抱著她,大掌溫柔地在她後背輕輕拍撫,「我知道。」
今天晚上的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溫笙的笑聲聽起來更是愉悅。
但周馭卻知道,這樣的歡聲背後,她心裡其實在哭。
溫世禮是她的父親,是溫奶奶的兒子。溫奶奶在世時,不曾責備他的冷漠,她過世後,溫笙更沒有立場替溫奶奶去討伐他些什麼。
但當年那些事情,卻也因為這樣成了梗在溫笙心裡永遠無法被拔除的一根刺。
她想要的不多,僅僅只是想要在有限的時間裡能多陪陪奶奶,但這已經是她永遠也無法完成的心願。
她在周馭懷裡發出輕聲嗚咽。
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
除了周馭,再也沒人能讓溫笙像這樣沒有負擔和顧忌地說起奶奶。
因為只有在他們共同的回憶裡,溫奶奶才是永遠不可被抹去的那一部分。
對溫笙來說,只要知道有一個人還和自己一樣記得奶奶,這就夠了。
「周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