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昭俊美的面容上浮起淺淺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妖邪,他慢慢鬆開右手,望著何振文大喇喇道:“侯爺向人賠罪,就是這等賠法嗎?”
何振文一愣,衛昭淡淡道:“當年陳尚書的公子向我賠罪,可是連磕了三個響頭的。我看在少君面上,只要侯爺一個響頭即可。”
何振文大怒,洪州軍更是紛紛圍了上來,吼道:“侯爺,和他拼了!”
“這小子欺人太甚,憑什麼咱們洪州軍要受這等羞辱!”
何振文面色鐵青,望向裴琰,冷聲道:“少君,我就等你一句話。”
裴琰面上露出為難的神色,衛昭冷哼一聲,負手而立,微微仰頭,也不說話。裴琰剛一開口:“三郎―――”
衛昭右袖一拂,勁氣讓裴琰不得不後躍了一小步。
何振文見裴琰苦笑,怒道:“原來少君也怕了這奸佞小人!”他向裴琰拱拱手:“既是如此,我洪州軍也沒必要再在這裡呆下去,告辭!”又轉身喝道:“弟兄們,咱們走!”
洪州軍們大喜,呼喝著集結上馬。裴琰忙追上何振文,在他耳邊一陣私語,何振文仍是面色鐵青,衛昭卻面帶冷笑,望著眾人。
裴琰與何振文再說一陣,何振文面色稍霽,冷聲道:“我就給少君這個面子,不過他衛昭在此,我洪州軍也不會再呆在這裡,少君看著辦吧。”
崔亮趕了過來,想是已聽人講了情況,走到裴琰身邊,輕聲道:“相爺,竇家村那裡,咱們不是正想調批人過去防守嗎?”
裴琰眼神一亮,向何振文道:“何兄,竇家村那處防守薄弱,又是桓軍一直企圖攻破之處,這個防守重任,想來只有洪州軍的弟兄才能勝任。”
何振文也不多話,只是向裴琰拱拱手,拂袖上馬,帶著洪州軍向西疾馳而去。
裴琰轉過身來,衛昭也不看他,轉向宗晟,冷聲道:“沒出息!”
宗晟嘿嘿笑道:“下次不敢了。”
衛昭卻嘴角輕勾:“下次下手得狠些,就是把他們殺光了,也有大人我幫你撐著。”說著拂袖而去。
宗晟和宋俊擠眉弄眼,嘻哈著走開。
裴琰苦笑著搖了搖頭,向崔亮道:“子明,你看著安排兵力吧。”
江慈遙見衛昭並未迴轉軍營,而是向軍營後方的原野走去,便悄悄地跟在了後面。
此時天色全黑,東面的天空,掛著幾點寒星。衛昭手負身後,不疾不緩地走著。江慈默默地跟在後面,也不知走了多久,衛昭在一處小樹林邊停住腳步。
江慈早知瞞不過他耳力,笑著走到他身後,衛昭回頭看了她一眼,又轉過頭去。
夏風吹過,江慈忽聞到一股極淡的清香,不由抽了抽鼻子,笑道:“茜草香!”說著彎下腰去,四處尋找。她內力微弱,夜間視物有些困難,找了半天都未發現,卻仍彎腰撥弄著草叢。
衛昭默立良久,終道:“什麼樣的?”
江慈直起身,笑著比劃了一下:“長著這麼小小的果子,草是這樣子的。”
衛昭目光掃了一圈,向右走出十餘步,彎下腰,扯了一捧茜草,遞給江慈。
江慈笑著接過:“謝謝三爺!”她將茜草上的小紅果摘了數粒下來,遞到衛昭面前。
衛昭看了看她,拈起一粒,送入口中,咀嚼幾口,眉頭不由微皺了一下,但見江慈吃得極為開心,也仍從她手中取過數粒,慢慢吃著。
“我小時候貪玩,經常跑到後山摘野果子吃,有一回誤吃了‘蛇果’,疼得鬼哭狼嚎。師父又不在家,師姐急得直哭,連夜把我抱下山,找了郎中,才救回我一條小命。”江慈望向北面,吃著茜果,語帶惆悵。
“那你今日-――”衛昭脫口而出,又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