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這話雖然是笑著說的,可在殷楚看來,卻無異於狠狠抽了他一耳光般。殷楚出身草莽,這個年代書是個精貴的物件兒,可不是人人能讀的,大齊皇室後期**,深恐人懂得多了不老實,因此對於書本教育管得極嚴,非貴族後代,要想識字難上加難,殷氏當初的門楣並不高,殷楚幼時被母親王氏送去習武,手上力氣極大,可卻是實實在在的大字不識一個,和陶百合成婚之後雖說陶百合曾想過要請人教他讀書識字,可一來那會兒妻貴夫卑,殷楚並不想在陶百合面前表現出自己無能的那一面,再加上他活到二十多歲,性格早已定型,好勇武,愛逞兇,卻實實在在不喜歡讀書識字,認為那沒有男兒氣。
後面大楚初立時,殷楚發現自己不識字兒連奏摺都沒法看時,這才開始請了人教他讀書,如今字倒是會認了,可是詩經這些陶冶情操的東西,他確實不會。
剛剛他在喝罵殷元邑時,純粹只是心頭有火,看殷元邑與百合膩在一塊兒,看百合不大順眼,才遷怒到了兒子身上,沒想到百合卻如此打他臉,當著下人的面就暗指他不學無術,殷楚心中殺機湧動,牙齒當下便咬了起來,目光之中閃過一道腥紅的殺意。
百合打了殷楚的臉,就像是沒有看到他臉上的怒容一般,笑著問了一句:
“皇上今日怎麼有空到長秋宮來?莫非有什麼事兒要跟我商議?”
殷楚此時暴跳如雷,偏偏找不到藉口發洩出來,剛剛詩經的事兒還沒揭過去,他還氣得心口發疼,百合就像是個沒事兒人一般,殷楚拳頭握得‘咯咯’作響,恨不能一拳朝她臉上轟去,正要開口,卻看到百合又朝一旁的軟榻坐了下去,她歪斜著身子,一雙原本藏在裙底的小腳若隱若現的露出了腳尖來,穿著繡花鞋,可那對蓮足卻一下子就吸引了殷楚大半目光,讓他剛剛心頭的火氣彷彿都洩了大半,本來想要喝斥,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最近幾位哥哥提起江敏珠之事,為何你們就容不下這麼一個小婦人?”幾個哥哥一向不管自己女人之事,如今卻頻繁提起,殷楚心中埋怨又厭煩,張嘴就忍不住發火。百合自顧自斟了茶喝了一口,聽到殷楚這話,眼角便挑了起來,嘴邊幾分冷笑:“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寡婦,如今成為了大楚堂堂三夫人之一,你不感到丟臉,我都覺得沒面目見人!你幾個義兄之女好歹也是你親封的達官貴人之後,江敏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能凌駕於這些人身上,如今倒來問我為何容她不下,我又不是皇上這樣好撿破爛的,什麼香的臭的都不嫌棄!”
“你!”殷楚本來看到百合那雙腳時,總覺得越看越喜歡,沒想到百合會這樣說話,心裡一股無名火湧了出來,再想到百合說的話,他哪兒還不明白這些義兄們針對江敏珠是什麼意思,登時指著百合鼻子就罵:“你還好意思說,後宮之中只有三位夫人名號,你既然明知如此,偏偏要將侄女們弄進宮來,你這個毒婦,你是不是想要將朕害得兄弟離心,你才歡喜?”
說得對了!百合眼皮垂了下來,‘嘭’的一聲將杯子往桌上一放:
“當初可是太后說了皇上後宮空虛,說我善嫉,把著你不肯放,使得後宮如今只得元邑一人,我只是滿足你孃的心願,錯了什麼?你也知道大楚剛立,有多少符合條件的達官貴人之後?不拉他們的後人,我拉誰進宮去?跟長平一樣,找些粉頭妓子入宮來侍候你?別髒了我的名聲臭了我的手!”
殷楚被她說得啞口無言,明明自己被她害得如今連兄弟的面都不敢見,現今她倒又兇又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