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帝剛好看到她這一身廚娘打扮的別樣風味,心裡湧上一種奇異的感覺,再看到她臉上的一抹黑灰,忍不住哈哈大笑,湯的鮮香隨著熱氣嫋嫋地直撲鼻子,彷彿一天的疲憊和鬱悶都消失了。
他滿含寵溺地用手指抹去她臉上的黑灰,含笑說:“你看看你,都煲成花臉貓了!朕還不是擔心你不小心燙了手!那些奴才也太大膽了!”
蘭溪撒嬌地抱著他結實的腰:“皇上不要罰她們,是我想親手為皇上煲一鍋暖胃養身又解秋燥的素湯,不想讓她們沾手,所以讓她們都下去了。”
廚娘和打雜的奴才已經聞聲過來,嚇得不敢言語,蘭溪趕緊說:“皇上,咱們回屋裡,等湯稍放涼一些讓她們端過來你再嚐嚐臣妾的手藝。”
說完就要除去圍裙等物,望帝止至了她。含情脈脈地說:“不要取掉,今夜就幅樣子,讓朕感受一下普通人家的生活!”說完拉起她的手回正廳,奴才遠遠地跟著,趁著無人附耳對她說:“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再苦再累也忘了!”
蘭溪心裡一暖,她費盡心思只為博他歡心,他卻真心真意地感動了,伸出手調皮地“噓”了一聲:“小心別被人聽見,皇后娘娘才能稱妻呀!”
望帝被她逗笑了。想起皇后,心情無比複雜地頓了頓,突然抑制不住想對她說出實情的衝動,可是那些個不堪回首的往事一齊湧上心頭,他的心跳驀地加快,幾乎站立不穩,不能說不能說,不能對任何人說起。
他拼命地剋制住了,使勁甩甩頭不再去想,這美好的時刻,這秋夜的溫情不要被破壞了,依舊附耳低語:“在朕的心裡,你才是真正的妻子!”
蘭溪裝作欣喜和受驚的樣子向他偎近了一些,心裡卻無比的沉重,她連他正式的妾室都做不了,何談做妻?
難道他一面無比地、一心一意地寵她,不惜冷落別的妻妾,冷落恩寵六年的花貴妃,一面任由她一輩子只做通房丫頭?
他果真不知名份和地位對一個後宮女子有多重要?
他果真不知她雖然有算計和利用,卻也是真心愛他的,愛到渴望為他生兒育女,渴望做一個完整的女人?
可是做不到五品以上的貴人,只是奴婢,奴婢是沒有資格為皇家生兒育女的,他雖許她自稱臣妾自稱本宮,卻仍然改變不了她是奴婢的身份。
聽小桃說,從他第一次闖入梅園臨幸她之後,她就被灌下藥效長達一年的避孕藥,一年之後,她會依然被灌藥,宮裡失寵十幾年的女子依然如此。就是她僥倖懷孕,也會被逼墮胎的。
連兒女也沒有資格生育,談何做人家的妻子?甚至不如普通人家的通房丫頭,通房丫頭倘且有資格生養。
蘭溪面色如常卻心思百轉地隨他進了屋,片刻,廚娘領著一眾人端來了湯和碗勺等物,鮮美溫熱的味道頓時撲面而來。兩人不許奴才打擾,在臥室靠近窗邊的桌子面對面坐下。
陰冷的秋夜,風嗚咽著,沒有半點月光,屋裡卻溫暖如春且溫情脈脈,兩人慢慢的喝著鮮美滋潤溫熱的湯,這一刻都放下了心裡的不快,一如開始那般親密。
“這湯清淡而鮮美,朕這幾天滯食了,晚膳用得少,喝這個再好不過。告訴朕,你的腦袋裡都裝了什麼?你常常給朕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和周圍格格不入的感覺,怎麼說呢?就象一個天外來客降臨,無論你多麼想泯然眾人,可是你的一顰一笑都是與眾不同。”
蘭溪當然明白這一點,無論她想多麼平常,卻處處與眾不同,因為她本就是無故闖進來的異鄉之客。
“無論皇上的感覺是什麼,蘭溪都不想做一個孤零零的天外來客,我想做一個有家有舍有人疼的平常女子!”
蘭溪想深情地看著他,目光中卻還是暗含了幽怨:所謂平常女子,不過是有家有舍相夫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