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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眼腦忽地黯淡,她在訴說一個與她好像完全無關的故事。“……我的丈夫和我父親的情婦跳海自盡,雖然不曾找到他的屍體,但是,是我親手燒掉棺木的,我一直確定,他是葬身於大海。”她露出悽美詭橘的笑容,似真亦假道:“就當他是死了。那麼,我真懷疑現在我是不是遇見鬼了——”

“鬼?”他面容真誠得不容置疑。“你相信陰間也有‘懺悔鬼’嗎?”他心痛如絞。“如果,你的丈夫在葬身大海前的剎那,才頓悟:事實上他愛的是他的妻子……”

窒息的空氣中霎時劃過一道道尖銳、恐怖的笑聲,似宣告過去的一切再也無法挽回。

她打斷他的話,極端諷刺地抑輸他:“是嗎?在死的最後一刻才發覺自己原來是深愛妻子?換句話說,不到死不臨頭。是不是永遠也不會頓悟最愛的人是自己的妻子?”

“不!不是這樣……”他試圖辯解,語氣中充滿無限祈求。“如果不是他的妻子,他也許真的在大海中淹沒溺斃,為了與妻子見上一面,為了向她當面懺悔,為了面對面地贖罪…”此時,獨眼罩下的一隻眼,眼眶已泛滿淚水。出其不意地,他竟這樣跪在她面前。

跪——是的。她的丈夫已跪在她面前,向她懺悔、贖罪。

眼前的人雖然改變了容顏,此時此刻,夜愁竟也彷彿見到了神武願焰的臉。

跪在她眼前的,真是她的丈夫?

她的心好像被狗啃噬般地化成千片萬片,她失神池握緊手中的梳子,梳子的尖端深深嵌進手心,但她卻毫不自覺。

她像跌入無底洞一樣,陷入摸不到邊的境地。

他——摸不到她的身心。

不曾抬起頭,他跪在她面前一動也不動,不知過了多久。“懺悔?贖罪?”她突然戲渡的高亢聲調讓他背脊發涼,他不由得抬頭,迎祝她清純的臉龐。

他們四目相交。

可惜,他望見她一抹深若黑潭的幽瞳,只剩陰冷和淒厲。“無邪”的她依然故我,然卻嗤之以鼻地重複:“懺悔?贖罪?”

她突然殘暴又跋扈地道:“我的丈夫不忠於家庭在先,對妻子不義在後,他絕情絕義,如今憑什麼要求做妻子的原諒他所犯的錯及所造成的傷害呢?我雖然不是聖人,但是,我敢在上帝面前起誓:我對我的丈夫絕對忠心不變節,所以,我是最有資格不原諒他的人。”

她咆哮:“今天,是誰置我於萬劫不復之地,是誰讓我成為罪大惡極的女人?是誰讓我成為喪心病狂、無惡不做的情婦?是誰讓我成為抬不起頭的壞女人?”

每一句與每一字,像沾滿毒藥的刀子,聲聲刺向他。神武願焰幾乎承受不住。

她潰然地仰天怒號:“當黑夜愁的丈夫死的那一天開始,她雖然還是擁有情慾,但是,她其實已跟惡魔無異,因為,她失了心,她痛恨所有美滿的家庭,恨死所有的男人……”她炯炯有神的眼珠發出要置人於死的光芒,她說:“做為一個情婦就是要毀了所有男人,才能一消心頭之恨。”

絕望後的墮落放蕩——是他的背叛將她徹底改變了。

猛不防地,她突然將手中的梳子甩在他面前,悻滓然道:“這就是我跟我的丈夫陰陽兩隔,永世毫無牽聯的‘證據’——”她面無表情池娓娓述說一箇中國古老傳說的“分梳”,神武願焰的神情此時完全僵滯了。

“你走吧!”她心力交瘁道。“我做情婦已罪不可赦!但是,先變心的男人,他的罪更會讓他到陰曹地府永世不得翻身。”

她恨他——她真的很透他了。

他無力地撿起地上的梳子,呼之欲出的只有心碎。“她不肯原諒他,永生永世……”

有一瞬間,她童真的眼眸似充滿了對願焰的激情與愛戀——不過半晌,清純的臉龐又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