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去給您取衣裳和暖手爐來。”
“不用麻——”
“不用什麼不用。”沈希橋再次踏入宗祠,但這次她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而是帶著她的侍女,侍女懷中不僅抱著錦被還帶來了好幾個暖手爐,“這個地方我待的次數可比你多多了,清楚的很,若是不多穿點不出今夜你就別想走出這扇門。”
沈希橋邊說邊將暖手爐塞入秦楨的手中,塞完後才道:“我可不是心疼你,只是不想你凍死在這兒,免得別人說我家裡苛待你。”
須臾瞬間,掌心的冰涼被溫熱所取締,秦楨垂眸瞥了眼暖手爐上的紋路,一看就知是沈希橋常用的,“謝謝,這兒冷你回院中暖暖身子。”
沈希橋對她表露的謝意滿不在心,撇撇嘴:“少對我噓寒問暖,我可不吃你這一套,黃鼠狼少來給雞拜年。”
秦楨早已經習慣她這幅模樣,嘴硬心軟。
沈希橋比她小三歲,秦楨來到沈家時她不過九歲的年齡。
在她備受寵愛的年齡多了位姐姐,被人分走寵愛的小丫頭甚是難過,也對秦楨冷眼相看多時,事事都要和她相爭,但凡和國公府有交集的世家女子,都知沈希橋並不喜歡她。
但讓秦楨意外的是,那件事發生之後,沈希橋是除了喬氏外第一個站出來為她說話的人。
那時府中也有不少下人對她指指點點,小姑娘知道後發了好一通脾氣,命那群多嘴的下人跪在烈陽中整整一個時辰,直至有人撐不住時才叫人來抬走了他們。
“你可別想太多,我不是為了你,不過是整治下家中下人而已,下人對著主子指指點點算什麼事情。”
事情發生後,沈希橋是這麼對秦楨說的。
思及此秦楨笑了笑,‘嗯’了聲,睨看院中的漫天飛雪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順著她的話語道:“雪天不好走,再晚點摔著哭了鼻子,我豈不是又要看你的好戲了。”
沈希橋輕‘哼’了下,帶著侍女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楨莞爾一笑,這是她今日以來笑得最為燦爛的笑容。
院中的雪果然越下越大,初時還是縷縷飄雪,不多時後演變成了鵝毛大雪,覆蓋住了宗祠院中的腳印,也不再有人踩踏,蒼茫白雪和乾枯枝幹交織相纏。
冬日夜來得早,燭火隨風搖曳滑過宣紙。
秦楨揉了揉乾涸的雙眸,抄寫了近兩個時辰不過抄了五十多頁,久坐導致腰身疲累,她起身伸了道懶腰,望著院外一盞盞亮起的燭火,瀲灩眸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樓閣。
宣暉園內的樓閣,是沈聿白的書房,也是他的住所。
遠遠望去樓閣燈火明亮,他今夜並沒有出府。
秦楨的指節微微顫抖,想要伸手去觸碰那道光影,可又怕蓋住了光影。
一直以來她都認為喜歡沈聿白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唯一外露的一次是他質問為何要下藥時,她才將那份喜歡宣之於口。
她喜歡沈聿白,怎麼會害他。
但沈聿白不信。
秦楨不怪他不信,證據確鑿的情況下誰會信任‘加害者’呢。
站在寒風中的她眨了眨眼眸,將盈溢在眸中的水光斂了下去,回到宗祠中繼續抄寫著家規。
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秦楨並沒有意識,只是在睡夢之中聽到似乎有人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她想要睜開眼睛看看是誰卻始終睜不開,下一秒就身處在火爐之中。
炙熱的火爐灼燒著她的身軀,試圖將她吞入滾燙廢墟之中。
秦楨想要撐著壁爐想要爬出去,可渾身上下都使不出一點兒力氣來。
寒冬的雪依舊下著,靜謐了一整日的宣暉園現下焦灼萬分,往來的下人們端著一盆又一盆的炭火往臥閣去,圍在床榻前烘暖了整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