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識好人心。。”
花娘雙胸一挺迎了上去,“怎地?蔣忠,別人懼你,老孃可不像你家裡那位好脾氣,俺們家的事用不著別人說三道四!”奪過蔣忠手的茶碗,“村主,茶您也喝完了,俺還有事要忙,就不留您坐了”把他轟了出來。
蔣忠跺一跺腳,“花娘,你且記著今日的話,莫要後悔!“氣呼呼地走了。
十六章 一封家書
今日是馮家迎三,韓望前兩天忙得腳不沾地,還真是沒顧得上幫忙,從三林村出來乾脆直接到馮河家。老年喪子是人生悲劇,儘量勸慰寬解馮河,同時再檢查他胳膊的傷口怎樣了。
馮莊三林相距也有四五里路,加上山坡溪流,一般人單走一趟應該要將近半個時辰,韓望腳下發力一刻多鐘就趕了回來。
馮河的土坯房披霜掛雪,在這翠綠如氈的田地間,宛如一朵潔白的菊花,遠遠望過去,心情也變得肅穆起來。
韓望當日看到馮河喪子那一刻的悲絕,再說人年紀越大就越容易固執,強行勸解肯定起到反效果,想來想去,還是多提一下馮亮的事情,或許可以分散馮河的注意力,只要分心了,也就能順勢一點一點開解。
門窗的框邊都扎著白紗,地上散落著沒有燒盡的黃紙,空氣中還有香燭煙氣味,看來何半仙果真來放焰口了。小屋中央擺了一塊門板,上面墊放了些乾草,乾草上鋪了一層黑紗布,紗布上停放著馮晨的屍身。
馮晨已經穿著新做的壽衣,而且經收斂後看上去就像睡著一樣,韓望沒想到何半仙還是個很專業的入殮師。
馮河蹲在一邊,看上去老了一大截,再也沒有初見時那種廉頗飯缶的精氣神。心裡不停的回想,自己戎馬半生,僅有兩個兒子,老妻幾年前病逝,長子也去了戍邊,唯有小兒子常伴左右。
本意讓他去縣府打零工,一來補貼家用,二來見識世面,結交一些朋友,以便將來可以混個好差事。沒想到這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當初不應該太貪心了,留在自己身邊種莊稼,打獵,砍柴,怎麼也能餬口飯吃。
所以愧疚、悔恨、自責充滿了他心裡的思緒。
由於臨近夜晚,何半仙和幾家幫襯的友鄰都已經回去,娟娘招呼韓望“韓先生,多有勞煩,趕緊勸勸阿爹,這兩天都沒吃東西,傷口也沒清理換洗”
娟娘是真的擔心公公想不開,馮河本身就帶著重傷,這次氣急攻心誰都看得出來,萬一再有個三長兩短,她一個婦道人家可沒辦法扛起這個家。
韓望點點頭,他本來就是這個意思,於是順著話說“前輩,我們來到這個世上,唯一不能掌控的就是生老病死;馮晨兄弟不幸遇害,晚輩也痛之惜之,但人死不能復生,前輩還是要堅持住,我相信令郎在天之靈也不會願意看到您如此悲傷”
馮河雖是行伍出身,自然不去做那小兒女狀,只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兒子竟然死於非命,一時間不能接受。而且年紀大了,想留個兒子在身邊,可這禍事怎麼就降臨到自家頭上呢?默然不語。
韓望接著勸,“前輩,死者已矣,當珍惜生者,晨雖去,亮仍在,晚輩思慮,是否去封書信告知家中變故,倘若大郎能借機返鄉一趟,一來給您老以安慰,二來家中諸事暫時也可有人支撐“
馮河原本無神的眼中煥出一絲亮色,對啊,我還有一個兒子,無論如何要和他見一見,幾年不曾見到,也不知道亮兒是胖是瘦,還有好些要緊的話囑咐他,頓時就想明白了。
馮河站起身“韓先生說的在理,俺著實有些話要說與亮兒,能否勞煩先生代為執筆?”
韓望早有準備,取出隨身的紙筆,伏在小桌上開寫,馮河說一句,韓望寫一句,儘管自己隸書寫的不怎麼樣,但是好歹規規整整,不至於叫人認不清。
一會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