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我,目光灼人,輕輕搖頭微笑:〃艾晴,你可知道,你剛剛的傻樣子,真是很好玩。不論你從哪裡來,你都是羅什見過的最靈秀的女子。〃
臉刷一下紅了,下巴差點掉下。克孜爾千佛洞原來是這樣開鑿出來的。暗暗拍自己的嘴,以後再也不可以亂說話了。擾亂歷史,我怎麼擔得起這個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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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節:十 終於到龜茲了(3)
回頭卻發現自拍嘴巴的動作居然又被他看到了,叫苦連天。他倒也沒再說什麼,可是,看我的眼神卻總帶著幾分探究與思索。那一天,我提心吊膽地不敢多說話。
我們終於到龜茲了。遠遠地就看到歡迎隊伍,這次比溫宿更盛大,還沒走到音樂聲就不絕於耳。城門口排列的帳篷有幾百米長,帳篷前都有看上去級別很高的僧人衝我們禮拜。羅什和耆婆下了馬,恭敬地向那些僧人回禮。我則仔細觀察帳篷內精美的佛像,想著要是能保留到現代多好。
歡迎隊伍前面是一箇中年女子,體態有些臃腫,穿得雍容華貴,半袖金線衣,花團錦繡袍,肯定是王后了。她身後跟著的那堆衣著華麗的女人孩子,肯定是妃子和王子公主。再後面應該是文武大臣,幾百號人齊刷刷向龜茲王白純敬禮,氣勢宏大。一下子將龜茲王室貴族見個遍,恨不得手中有個相機,能見證這一歷史盛況。
王后一把摟住耆婆和羅什,激動得痛哭起來。母子倆也眼睛紅紅的,細敘著四年的想念之情。我注意到王后身後人群中有個人,長相與所有龜茲人不同,非常顯眼。
那是個中年男人,巧克力色面板,個子很高,削瘦的身板挺得筆直。他的臉輪廓狹長,大眼睛深陷在清癯的臉上,淺灰色眼珠流轉,睿智悲憫。不像龜茲人留髮及肩,而是留現代人一樣的短髮,有些花白。就算是穿著龜茲服飾,也能看出來他是印度人。到了他這個年齡,單用〃帥〃字形容太貶低他了,更難複製的是那份脫俗的氣質,那種即便站在數百人中也能讓人一眼盯著然後很難轉移視線的氣質。
他牽著一個小孩,大概十歲左右,臉有些圓,細白的膚色接近龜茲人,跟羅什長得很像,但更可愛。與羅什同樣的淺灰眼眸骨碌碌轉悠,看見我時有些吃驚,仔細地盯著我看了半天。我衝他笑,又偷偷扮了個鬼臉。小傢伙一愣,趕緊別過臉。
毫無疑問,這個印度人就是那將嗣相位卻辭避出家,東渡蔥嶺被龜茲王聘為國師的鳩摩羅炎,鳩摩羅什的父親,當年耆婆費盡心思要嫁的人。連羅什的祖父鳩摩羅達多,也有〃倜儻不群名重於國〃的記載留於世。而那酷似羅什的小孩,就是他的弟弟,我忘記他弟弟叫什麼名字了。慧皎在《高僧傳》裡僅記載了一個名字,他在歷史發展中,只作為鳩摩羅什的弟弟存在而已①。
王后終於停止哭泣,將羅什和耆婆帶到鳩摩羅炎身邊。耆婆對她曾經的丈夫也行雙手合十禮,鳩摩羅炎眼裡流露出濃濃的眷戀與思念。他應該更想摟她入懷的,定定地盯著她好幾秒,還是回以合十禮。小傢伙可沒管三七二十一,一頭扎進母親懷裡號啕大哭,耆婆也擁住小傢伙,淚流滿面。羅什用跪禮見父親,被鳩摩羅炎趕緊扶起,父子倆都情緒激動,用梵文交談了起來。
歡迎儀式進行了有一個多小時,鳩摩羅炎向白純提出讓母子倆回家去住,耆婆沒有反對,看來也是念子心切。於是我跟著一起住進了國師府。
我問清楚了羅什弟弟叫Pusysdeva,是梵文,按古漢文翻譯原理,應該翻成〃弗沙提婆〃,又是個拗口的名字。
註釋
①南北朝時期僧人慧皎著《高僧傳》記載鳩摩羅什的身世:〃鳩摩羅什,此雲童壽,天竺人也。家世國相。什祖父達多。倜儻不群名重於國。父鳩摩炎。聰明有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