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狀若瘋魔的症狀,葉孤城再是熟悉不過。
他一抬臂,扶起老淚縱橫的管家,詢問的語聲不疾不徐,沉穩而有力,道:“你常在城中,可知此怪疾自何日而起、何處而生,如今患病者幾何?”
老管家已淚灑滿襟,只覺愧對於城主所託,這怪疾之陰影日日蒙在他心頭,聞言顫聲道:“...這怪疾來的蹊蹺,屬下亦毫無頭緒,不過自第一起命案之後,就已命人將相關者登記造冊,不敢拖延。”
說罷,他命幾個小廝抬來一隻銅鎖木箱,從中取出七八冊書卷來,白龍看了一眼,發覺每一冊皆記錄了不同的患者發病的大致時間、症狀,甚至還有從事職業等等,人數之多,恐怕已經超過千人。
“......”
葉孤城大病初癒,又見了這麼一箱醫案,本就說不上好的臉色越發蒼白如紙,他冷著臉,上手翻了幾頁,濃黑的劍眉蹙出了一個深刻的“川”字。
一股深刻的戾氣自心底生出,劍客勁瘦有力的四肢之上,凡人不可見的赤紅色妖力纏繞的越來越緊,讓他雙目泛紅,幾乎壓不住燥鬱的心緒。
小兔團豎著耳朵,“嘰”的一聲,敏銳的察覺到新飼主狀態不對,它毫不猶豫的一個兔子蹬腿,跳起來當頭就是一爪,直接拍在劍客冷峻的臉上。
葉孤城:“......”
他在老管家驚恐的目光之中,將越發恃寵而驕的小兔團捧在手心,如同年長者教導年幼的兒孫一般,不疾不徐的道:“有人之時,不可如此。”
老管家魂不守舍,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陸小鳳此刻特別理解他。
葉孤城懷抱小兔,放下了手中的醫案,命人將獻上猙獸石像的漁民傳來,老管家不明所以,不過很快猜測道:“莫非那石像,竟與城中怪疾有關?”
不等葉孤城開口,陸小鳳立刻接道:“不錯,此怪疾皆由一尊奇特的石像而起,石像年代古遠,內心中空,其中藏有一種失傳的苗疆奇毒,會在不知不覺中動搖人的神智,葉城主此去京城,才發現自己身中奇毒,我們來白雲城也正是為此毒而來。”
老管家看了他一眼,道:“敢問這位公子是?”
陸小鳳哈哈一笑,道:“在下陸小鳳,四條眉毛的陸小鳳!也是葉城主的朋友,這兩位分別是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和苗疆來的會解奇毒的神醫。”
不怪老管家認不出他,陸小鳳不作不死,非要對著西門吹雪叫小兔團“阿雪”,鬍子就被剃了。
老管家恍然大悟,忙對幾人見禮,隨即一拍腦門,彷彿想起了什麼事一樣,道:“難怪城主去後三日,府中僕役就變了性子,還有一廚娘因無所出而被婆家磋磨,心生怨懟,遂勒斷了夫君的脖子。”
葉孤城冷峻的目光動了動,道:“是芳娘子。”
府中老僕,他依稀有些印象,芳娘子的性子溫柔,平日一向與人為善,她嫁與夫君二十一年,日日照料一家老小,哪怕夫君流連花樓,婆婆又因她無所出偶有磋磨,她也一直毫無怨言,堪稱賢妻。
老管家與芳娘子也是熟識,嘆道:“不錯,正是芳娘子,她在府中做活遲了晚膳,她那婆婆心生怒氣,罵了句“不會下蛋的母雞”,這才生出悲劇...”
芳娘子性子軟弱,老管家幾次勸她和離,也都被她以“古來女子皆如此”、“出嫁從夫”等等搪塞過去,若無外物引誘,一個弱女子又怎麼會殺夫呢?
他捶胸頓足,痛道:“屬下羞愧,當時只以為是城主出了門,府中僕役懈怠,未成想那竟是怪疾的前兆,將芳娘子送去受審活活斷送了一條性命。”
不多時,綠衣引了兩個漁民進來,二人皆是身量高大、赤足赤膊,披著一隻能遮日光的斗笠,露出的肌膚上滿是曬傷與海風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