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天際的烏雲遮住了月色。
一個修長的身形自桃林的枝頭一躍而下,如同一隻輕盈的飛鳥, 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孔雀王妃的客房之上,掀開一片瓦。
這人一身夜行衣, 嘴唇上的兩道小鬍子修的和眉毛一樣整整齊齊,那夾著瓦片的兩根手指修長而又漂亮,正是陸小鳳。
他自瓦片下的孔洞向下望去,不成想竟瞧見了一片雪白的肩膀,一隻女子的素手撩起了一片水花,澆在柔軟的肌膚上。
繡金的赤色紗衣搭在屏風上,水汽升騰而起, 原來那孔雀王妃正在房中沐浴。
陸小鳳刷的一下把瓦片蓋了回去。
他這個人, 絕不介意在洗澡的時候闖入一個女人, 也絕不介意在一個女人洗澡的時候闖進去,可如今卻不想這麼風流。
可是很快,陸小鳳若有所思的皺起了眉毛, 察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奇怪之處。
房間之中,女子沐浴的水聲不絕, 未免有些太過刻意了,似乎正是為了給某些不速之客——例如他這樑上君子聽一樣。
一個女人, 尤其是美麗的女人,沐浴對她來說已經是一種享受,她或許會做很多事情,但卻絕不會僅僅只是撩起水花。
陸小鳳心中一凜, 重新揭開了瓦片。
果然,這女子的肩膀,要比白日裡的孔雀王妃寬了一些,柔軟的髮絲亦十分順滑,並不捲曲,不像是剛剛拆散的辮子。
那位瀚海國的孔雀王妃,此刻竟然不在房中,只有一個侍女扮成了她的模樣。
那麼真正的孔雀王妃又身在何處呢?
此刻,賓客下榻的廂房之中,神醫宋問草房中的小窗,不知不覺中被開啟了。
一個面容俏麗的少女翻身進來,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腳踝上的銀鈴鐺晃了一晃,卻沒發出半點聲響,正是孔雀王妃。
宋問草端坐在一張紅木小桌之前,手上端著一杯熱茶,水汽氤氳,模糊了他眼中的神色,皺了皺眉道:“你怎麼來了。”
人多眼雜,金九齡和陸小鳳如今又都在花家,難怪宋問草會擔憂她暴露行蹤。
孔雀王妃關上小窗,笑吟吟的叫了一聲“爹”,她身上沒了白日裡叮叮噹噹的釵環寶石,少了珠光寶氣,更顯靈動嬌俏。
“爹爹放心,女兒準備萬全,這才來廂房尋您,侍女扮作我在房中沐浴呢。”
她撩起一縷髮辮,髮尾的珍珠瑩潤有光,哼道:“哪怕夫君還未繼位,女兒也是瀚海國的王妃,涉及兩國邦交,諒金九齡那個小捕快也不敢夜闖王妃的浴室。”
宋問草冷哼一聲,他並未取下臉上那張人/皮/面具,不笑的時候,溫和之意蕩然無存,很是陰險,提醒的道:“你需要注意的可不是金九齡,而是那位花七公子的好友,陸小鳳,這個人,必須小心。”
他為花滿樓備下的弩/箭,本想給花如令一個威懾,誰知花滿樓竟然安然無恙的回到了桃花堡,想必是陸小鳳擋下了。
思及如此,宋問草心中隱約有了一絲不安,思忖片刻之後,他對孔雀王妃叮囑道:“玉佛還沒有拿到手,你和王子務必謹慎為妙,若是在此事上出了差錯,拿不到玉佛,你的王后之位恐怕就難保了。”
孔雀王妃走到他的身後,為父親捏了捏肩膀,一派爛漫的道:“父親會幫女兒的,不是麼?只有孔雀王子繼位,您才能成為瀚海國的國丈,然後為伯伯報仇。”
宋問草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她說的不錯,做鐵鞋大盜、神醫宋問草,哪怕再名聲遠揚,又哪有做國丈來的尊貴舒坦?
他已將女兒嫁給了孔雀王子,自然要助他得到瀚海國的王位,如此才能實現他的野心,也為被花如令所殺的兄長報仇。
只不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