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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頭戴頂上破了個洞的葦笠,露出一撮直楞楞的頭髮,穿一件露膀子的白短褂,敞著懷,下穿一條黑色的剛過膝的大襠褲子,推一輛軲轆馬,扮做收花生米的,一竿子就插到了馬樑子附近。不過,他們在周遭幾個村轉悠了一下,除在溝坡村打聽到常有鬼子和二鬼子出去催糧催草,從這裡走以外,別真還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他們有些遺憾,照他們的理解,營長叫他們出來偵察有沒有打鬼子的機會,是不是可以摟草打兔子,順便宰他幾個?可看來這機會也不是現成的。無精打採往回返時,已是偏晌的時候了。走出幾裡遠,潛入溝坡村東南角一塊樹木遮天的墳地,想歇息一下,順便想再等等看看,那些徵糧草的鬼子今兒從這裡過不。

這片林地以松、柏為主,中間夾雜著柞、榆、柳、槐等樹木,長得很密,枝枝杈杈在上空遮成了一個綠蓋子,墳地裡幾乎不見陽光,偶有微風吹來,草叢起伏,樹葉簌簌作響。在這熱辣辣的天氣裡,難得有這麼一處蔭涼地兒。他們在一座墳前的草窩裡坐下來,解開搭褳,拿出帶來的地瓜面煎餅、鹹蘿蔔條,卷巴卷巴吃起來。吃完後,開啟水葫蘆灌了幾口水,就躺下來,聽著&ldo;知了‐‐知了‐‐&rdo;的蟬鳴,舒服地眯起了眼。

剛眯下眼不久,從北邊的小路上來了兩個光頭小子,大的十五、六,小的十二、三。大的手裡拎著一把彈弓,小的甩著手跟屁蟲似的跟在後邊。他們都穿著破袷衣,一根草繩子攬在腰間,一邊揀著石子,一邊抹著鼻涕,走進了林子。

倆小子只顧搜看樹上的鳥了,沒看見躺在墳後的兩個人。

憑著一股靈敏勁兒,倆小子踏進林子的剎那,董家莆和宋加強就醒了。掏出槍,兩桿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目標。不過看清來者後,就把槍收了起來,眯著眼看著他們。

倆小子仰著頭,四處灑覓,董家莆和宋加強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兒,只見那大小子一抬手,一粒石子兒嗖地飛上了樹枝,緊接著,一隻鳥兒被擊中了,不過沒落下來。叫樹上的一個枝衩兒夾住了。

那小子二話沒說,抱住樹身就要向上爬。可就在這當兒,令人心驚的一幕發生了:在樹下的草叢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條蛇。董家莆和宋加強都認識這種蛇,差一點兒叫出聲兒來。

這蛇叫&ldo;草梢子&rdo;,是當地少有的毒蛇中的一種。身子短、細,比筷子長不了多少,身披綠色花紋,經常窩在草叢裡,不細端詳,根本看不出來。它有很厲害的一手兒,能在草尖上遊走,身子披分開草梢,滑爽地游出一個個&ldo;s&rdo;,眨眼間就會游出一大截兒。故名&ldo;草梢子&rdo;。甭看它細、短,毒性可了不得,人被它咬上,不到半天功夫,保準渾身腫脹,血凝得像泥塊子,還有個活?

眼下那小子顯然驚動了那蛇,從草尖上竄遊起來,在離那小子不到一步遠的地方,仰起上半截身子,細如針尖的蛇芯子飛快地吐縮著,細圓的、灰白色的小眼睛鼓突著,上面網著一層模糊的釉質花紋,透著冷漠可怕的、深不可測的意味。

空氣一下被攪幹了,現場的人誰也不敢動,生怕再次驚動那蛇,對那小子發起猝不及防的進攻。

那小子顯然也看見了那蛇,不過他很老練地穩住身子不動了,眯著眼,鼓突著嘴,和那蛇靜靜地對峙起來。剎那間,誰也沒看清那小子是怎麼動作的,只見他胳膊在空中閃了一道虛影,一下拽住了蛇尾巴,手腕一抖,蛇身就垂下去了。但蛇不甘心,上半身一挺挺的,箭頭似的腦袋一昂昂的,火苗兒似的蛇芯子一灼灼的,想把身子扳過來,攻擊那小子。那小子壓根兒沒當回事兒,左手拇指、食指環住蛇身子,上下捋動了幾下,蛇全身的骨節就零散了,成了一截癱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