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說:“我撿了幾片魚鱗。”
滿屋人立即噓聲四起。
“老秦扯卵淡囉 。”
“秦村長也講假話!”
秦天不急不慢,手向褲袋裡掏。
大家頓時緊張,肖長根早從黑暗處衝到房中間,伸長脖子瞪著眼。
秦天摸住東西沒拿出來,向圍到身邊的人揮揮手:“走開走開,圍住我我就不拿出來了。”
旁邊人就大聲吼那些圍過去的。
秦天手還按在衣袋裡,笑眯眯地說:“我說是魚鱗你們不信,拿出來一個個看啊,亂扯亂捏的搞壞了要賠。”
大家急不可待地一齊說:“好囉好囉,快拿出來。”
秦天抿嘴一笑,終於掏出一塊東西,交給坐在旁邊的肖海濤。
說什麼一個個看呢,除了水炳銅一動不動,別的人呼隆一聲,一齊向肖海濤圍過去,壓著他肩膀,攀住他腦袋,扳手的,擠背的,搞得肖海濤不得不“嗨”一聲,奮力站起,手心捏著那坨東西緊緊捂在胸前,搡開別人,喊道:“十春,把燈舉起!”
秦天趁勢從人堆裡擠出,站到旁邊。
於是肖十春掌燈,肖海濤舉寶貝,把兩樣東西挨近,這才讓滿屋人都能看到。
肖十春一聲驚呼:“紫光!紫光!”
果然,滿屋人就從馬燈前看見一團紫色光彩,晶晶閃閃,一圈圈地,像是一群螢火蟲藏在紫色燈籠裡。
肖海濤雙手舉著它,來回倒轉順轉,最後放到桌上看,眼睛挨近看,又摸又嗅,終於對包圍他的人說:“是一坨魚鱗。”
他擠出人叢,讓那些沒有摸到聞到的人上去過個癮。
一個個都盡了力,才慢慢退開,都不說話。
最後水炳銅上去,拿它掂了掂,指甲輕輕彈幾彈,凝神聽著,想了想,四指一展,“寶貝”滑到桌上。
有人問:“到底是什麼?”
水炳銅說:“看著是一坨魚鱗,你眼睛這麼不管用?”
“怎麼有這樣大的魚鱗?”
“這是什麼魚?”
沒誰的回答能讓人滿意。
姚竹村極為不滿地“呸”了一口痰,“肖花旦、十袋匠是半仙之體,你銅師公是全仙之體,這都不知道,你們也是一截卵淡!”
銅師公反唇相譏:“你不是卵淡,你講嘛。”
“要他講,還不是‘三奶牛婆九齒牯,豬婆奶子二十五(相豬牛的口頭禪)’!”
大家一陣哈哈大笑。
秦天把東西收進口袋,對眾人道:“怎麼樣,滿意了吧?”
大家正奇怪的時候,忽見水炳銅一邊起身走,一邊丟下話:“嘯天湖的寶貝,不止這一件呢!”
大家又驚訝得合不攏嘴了。
肖長根撥開眾人躥到門口,一把扯住水炳銅衣袖:“莫打啞謎�,嘯天湖哪裡還有寶貝?”
水炳銅朝他耳根吼一句:“在你家裡!”
肖長根耳朵震得一“嗡”,生氣地叫:“你呀,一口四季卵淡!”
銅師公回頭盯他一眼,“你這蠢傢伙,你家沒有,我家有囉!”
俗話說,蛇有蛇伴,蜈蚣有蜈蚣伴。水炳銅獨自一人住在一個破爛土地廟,燒飯洗澡睡覺都在那石頭的土地公公婆婆眼下。水炳銅並非看中這場面,一為自由,二來沾些仙氣,今天看了秦天的寶貝魚鱗,水炳銅忽然心神不寧,躺在土地廟的竹板床上,眼盯著白天不知什麼人點上的、在黑暗中幽幽閃光的香火,心煩氣躁,胡亂拍打著嗡嗡亂叫的蚊子,輾轉難眠。
他在黑暗中摩挲著自己那顆“蟾珠”,突然覺得它彷彿變成了一隻僵死的屎殼郎,溫不溫涼不涼,沒有往日那份讓他振奮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