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鄖陽,熊文燦有意無意地把目光放在了林純鴻身上。其餘文臣武將,無不心知肚明,用眼角的餘光瞟向林純鴻。
林純鴻卻像什麼都沒聽見似的,眼觀鼻、鼻觀心,呈入定狀態。
熊文燦咳嗽了一聲,繼續道:“跨過鄖陽後,沿途幾無兵力駐防,賊寇很可能會進入川東,禍害整個四川!”
說完,熊文燦又把目光轉向劉澤清,問道:“防止賊寇北渡黃河,乃第一要務,劉將軍可有什麼準備?”
劉澤清身材甚為高大,臉部狹長,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聽到熊文燦點名後,出列抱拳道:“回總督大人,末將自崇禎八年奉命守黃河以來,早已將沿岸所有船隻收繳,集結在黃河北岸。賊寇手中無船,絕難渡過黃河,還請總督大人放心。”
熊文燦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防止賊寇渡河,就辛苦劉將軍了。”
說完,熊文燦看了看劉宗岱和傅恭,道:“賊寇西竄,必然禍害陝西,現在潼關由誰鎮守?”
劉宗岱回道:“現在由曹變蛟曹總兵鎮守,總兵力超過七千,賊寇要想闖關,恐怕不是易事。”
熊文燦不置可否,又把目光投向黃得功,道:“東邊的防線,頗不牢固,沿途無山川之險,僅靠京營駐守,恐怕難以阻止賊寇向東,黃總兵可有什麼打算?”
黃得功聽熊文燦有將東邊防線交給京營的意思,嚇了一大跳,馬上出列奏道:“回總督大人,賊寇有二十萬之眾,若一心東向,京營無論作何準備,恐怕都無法阻止賊寇。如果能得到林將軍相助,方才能保東面防線穩如泰山。”
黃得功機靈,一下子將矛頭指向了林純鴻,引得熊文燦以下所有文臣武將均把目光投向了林純鴻。
林純鴻向黃得功微微拱了拱手,笑道:“黃總兵倒是高看林某人了。”
說完這話後,林純鴻又眼觀鼻、鼻觀心,陷入沉默之中。倒把一眾文臣武將惹得心癢癢的,無不暗自腹誹:你倒是表個態啊,老是這樣沉默著算什麼事?
李紹翼臉上露出了不易察覺的一絲笑容,出列道:“禹州城外,林將軍駐守兵力超過三萬,賊寇要不是瞎了眼,絕不敢踏入一步。”
這話似是讚揚,又似是諷刺,包括林純鴻在內,所有人無不側耳傾聽,看看李紹翼有什麼打算。
李紹翼頓了頓,接著說道:“如果再派一員戰將,守住盧氏山區的進山口,二十萬賊寇就沒有絲毫騰挪的空間,被圍殲是遲早的事。”
黃得功的眼皮跳了跳,心裡大罵李紹翼不止,孃的,都是這幫腐儒壞事,即便有荊州軍三萬人集中在東線,就能防止賊寇東竄了?要進攻、進攻、再進攻,守著有個屁用!
黃得功的罵聲還未停歇,李紹翼卻笑容滿面,對馬祥麟說道:“白桿兵,天下jīng兵,如果馬將軍率領白桿兵,駐守在盧氏山區,足以防止賊寇竄入山林。”
馬祥麟身經百戰,豈是李紹翼這等紙上談兵的傢伙所能比,他也一眼就看出,要圍殲張獻忠和羅汝才,現在絕無可能完成。最理想的辦法就是持續打擊賊寇,削弱賊寇的兵力後,再尋找戰機一舉圍剿張獻忠和羅汝才。
當初,林純鴻剿滅高迎祥,就採用了這種辦法,難道李紹翼就是睜眼瞎,什麼也看不見?
馬祥麟看不透李紹翼的打算,只好訕笑道:“白桿兵在山區,倒有點優勢,只是盧氏山區地域廣闊,恐怕做不到萬無一失。”
說完,馬祥麟用yīn鬱地目光看了林純鴻一眼,冷笑道:“所有武將,要說兵力,無人能出林將軍其右,李大人何不問問林將軍的打算?我看,這次軍議,沒有林將軍點頭,說什麼都是空話!”
自熊文燦以下,聽了馬祥麟的話後,無不sè變。馬祥麟說的是事實,大家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