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瓏月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帝景天,不管她說什麼,仍舊冰冷的彷彿一具行屍走肉般,若說屠戮的猙獰,他沒有。流銀般的衣袍片塵不染,甚至身上連殺氣也沒有,只有凝重的死寂,一種……欲要毀滅萬物之後的死寂。
而作為來自末世的瓏月,或許她能夠預想那種毀滅了萬物後的死寂,其實,在那種死寂的背後,是無可奈何的悲涼,欲求不得,欲留不存……
但是帝景天眼中如流星般劃過的光芒,她看到了,也看懂了。他太敏感,那些看似無足輕重的少年,真的碰了他的傷處。
上前一步,整個人撲入帝景天懷中,緊緊抱上他的腰,“景天,別這樣,我不怕你。”
“瓏月……”帝景天輕聲一語,猛地閉緊了眼睛,似乎在掙扎著什麼。真真假假,說出的那些話有真有假,有試探有心聲,但到底哪一句是真,恐怕這一刻的他也分不清了。
可是,這種掙扎不屬於他!
帝景天猛地推開瓏月,下一刻,眼眸中再次蘊上霜雪,突然一笑,牽動著眼梢下如淚細痕,“走吧,帶你看場好戲。”
血染萬山的代價 (6)
“主子,已經快到萬山腳下,東面一側封揚的軍隊也已經到了。”楚潯再次回稟,也已經有了蓄勢待發之勢。
“不管他,也無需等待。號令軍中,直接一路殺上山頂即可,決不納降!”宮漓塵冷冷開口,望向一旁仰頭眺望山巔的溯,“溯,我們走。”
他沒得選擇,擅自攻伐會對瓏月可能造成什麼樣的傷害,他能預料。
可是,他雖為首將,仍舊真正控制不了這支軍隊,陛下有令,要麼逼得邪教痛下殺手,要麼趁亂斬草除根,他能做的,也只有與溯一起,趕在混亂的時候救下瓏月。
深吸一口氣,如此鋌而走險,如此的賭注,他不是沒做過這樣的事,可這一次,卻沒由來覺得慌亂,壓也壓不下。
戰鼓聲聲響起,鮮紅的北瑤戰旗迎風凜冽,一聲令下,殺聲震天徹底,兵戈閃爍,潮水一般撲向山腳。
無需理由,剿滅佔山為王的邪教何時需要理由?無需口號,對於一國朝廷的御林軍來說,剿滅一些匪賊,若是用了口號,那才叫貽笑大方。
每個人都高舉著刀劍恨不得衝在最前方,太平盛世,碾死一隻螞蟻也能算得功勞,剿滅匪賊,興許是他們從軍一生唯一熱血澎湃的時候。
而另一方向,封揚一揮手,身後鐵騎呼嘯而出,馬蹄震徹山谷,喊殺聲居然能與異國兵馬遙相呼應。
封揚一身漆黑閃亮的鐵甲,高舉長劍,待山腳時飛身下馬,鷹一般雄姿傲然,提劍直奔山巔。如黑豹一般健碩,揮劍劈向阻攔的人……
萬山之上殺聲震天,血染青翠,橫飛著血肉,瞬時間已如地獄般猙獰。
廝殺的人群中,宮漓塵與溯閃身遊走其中,雪亮的細劍揮舞如漫天飄雪,所到之處血濺四方,一步步向山巔緊逼,屢屢眺望,仍舊看不見他想要看見的人。
溯自從成為瓏月的影衛之後便再也不使用任何武器,練就一雙鐵爪般的雙手,縱身掠過,頸骨盡斷。扔下手中的人,同樣眺望山巔,眸子中的焦急與渴望傾瀉而出,千迴百轉,仍舊尋不到一絲蹤影。
血染萬山的代價 (7)
兩兵交接處,宮漓塵竟然與封揚幾乎面對面相遇,仇人相見,滅門之恨!
宮漓塵手中的劍猛地一緊,卻又一次望向山巔。他們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廝殺上山,他們就這樣不顧一切向山上衝,他們……沒有時間……
“宮漓塵,事有蹊蹺,當心有詐!”封揚大喊一聲,劈劍直向山巔掠去。
身邊的溯也極快速向山頂衝去,身邊只剩下廝殺一片,撩起片片血霧,哀嚎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