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柳芽道:“馬桶在裡屋門東邊,暖瓶擱在哪裡記得哩,省的半夜尋不得。二哥若要水吃,就兌了茶壺裡的白開水,別燙著也別冷哩。陪著二哥說話是說話,莫要擾二哥太晚……”
沈睿聽得已經傻了,怎麼回事,本主不應該是jiān生子或婢生子麼?怎麼又同走了的娘子相干系?
能有連rì不斷的法事,家中僕婢具著白,稱呼上又是“娘子”,那是這家的主母?莫非是本主的……養母?
柳芽在旁,已經點頭如搗蒜似的應諾,王媽媽又上前放下大半幔帳,道:“二哥身子還虛,也要早些睡才好,聽到二更梆子響就叫柳芽服侍安置。”
沈睿有心想問一句那“娘子”與自己什麼關係,又怕王媽媽起疑,便隨便點了點頭,並不囉嗦其他。
雖說被嫌棄打鼾,可沈睿佔了本主外貌清俊的便宜,加上說話行事,雖有些任xìng,可並沒有太過,隱隱地還透著幾分乖巧可憐,王媽媽並未厭倦,將沈睿的被子角往上提了提,掃了眼屋角的炭盆,神sè一黯,少不得又囑咐柳芽一聲:“常起來看著些,莫叫二哥踢了被,受了涼。”
柳芽應了,王媽媽這才出去。
沈睿正想著如何套柳芽的話,便聽到院子裡響起一陣“嗒嗒”的腳步聲。
“咯咯咯,王妹妹,老安人賞了吃食下來。”隨著說話聲,來人進了屋子,直接進了裡屋。是個五十多歲的婆子,穿著青襖,繫著墨sè裙子,體格倒是肥碩,面上帶笑,可神情不見平和,有些倒三角眼。
王媽媽跟在後邊,手中提著一個食盒,神情有些僵硬。
那婆子大喇喇在圓桌旁坐了,打量著倚坐在床頭的沈睿,臉上似笑非笑:“呦,二哥醒了,可是記得教訓?老爺可是氣得不輕,誰家的規矩,弟弟見了哥子不是恭恭敬敬的,偏生二哥敢向大哥揮拳頭。知道的,曉得二哥年小脾氣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二哥心裡藏jiān,嫉妒大哥成了廩生,故意往大哥臉上使勁,想要壞了大哥前程。”
沈睿只掃了那婆子一眼,眼皮便耷拉下來,耳朵卻是直直的,將婆子的話都記下。難道害本主被關“禁閉”的大錯就是這個?
這古代可是講究“長兄如父”、“兄友弟恭”,連壞前程的話都出來,可見本主是往大哥臉上招呼。若真是那樣的話,本主這頓板子捱得也不冤枉。殘疾或者容顏有損,不能授官,說是壞前程也不是假話。
隨即,沈睿又覺得不對頭,本不過十來歲,白白淨淨又不像是練家子,那大哥既是兄長,又已經中廩生,怎麼也比本主大幾歲,怎麼會被本主打傷?
想到這裡,沈睿又抬頭看了那婆子一眼。
那婆子似笑非笑,眼中是絲毫不掩飾的蔑視,並不見奴婢對主人的恭敬,道:“哎呦呦,二哥也是心火太大了些,怪不得老安人發話讓二哥敗敗火。莫不是為娘子沒了難過。放心,等娘子大事完了,二孃就扶正,會好好‘疼’二哥。”
沈睿只直直地看著她,並不言語。王媽媽與柳芽都穿孝,從她們說話看,這家的主母沒了,眼前這婆子卻只有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