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苑了?”嚴世藩氣得渾身顫抖,他大病初癒,穿得很厚實,屋中也燒了地龍,可面色依舊顯得蒼白:“竟然一進京就擅自跑去問皇帝要錢,好擔待,好擔待啊!”
嚴嵩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著地板,雙目微閉,好象是在假寐。
嚴世藩還在大聲咆哮:“前線缺錢一事,我也不是不知道,自然要在各部各堂各衙門的開銷裡擠一擠,總歸是能擠出些來的。他進京來,二話不說就直接跑陛下那裡去。我看,他是起了反心了。”
“我看也有這個意思。”一個儒雅計程車子接嘴道。
這人正是嚴嵩的首席智囊,中書舍人羅龍文。
羅龍文道:“胡宗憲這人表面上做事光明正大,其實心思縝密得很。前番前線缺軍餉,就傳出裕王府有心爭取他的流言。胡汝貞這次擅自去見陛下,將前線缺錢一事翻出來說事,就是想觸怒陛下,進而將閣老和小閣老給牽扯進去。陛下也知道他胡汝貞是閣老的門生,必然以為這是閣老在後面指使的。如今,閣老聖眷已經不再,他又來這麼一出,只怕陛下對我等惡感更甚。我尋思著,這個胡宗憲已經投靠了裕王府了。”
“對對對,必然如此。”嚴世藩獰笑道:“還真真看錯此人了。”
“汝貞不是這種人。”嚴嵩突然睜開眼睛,嘆息一聲:“這些年,國庫是什麼樣子,你們也清楚,那是四面透風,拆東牆補東牆。做了這麼多年裱糊匠,我也是油盡燈枯,快要支撐不下去了。胡汝貞此舉,是不想在逼我。我們手下的漏洞已經都大的了,三百萬軍餉,若是再從其他地方拆借,誰都捂不住。你們想想,若換成你們,會怎麼做,跑內閣來逼我嗎?”
嚴世藩和羅龍文相互看了看,都有些喪氣。
良久,羅龍文才問:“閣老,前線戰事關係到我等身家榮辱,可沒有軍餉,又該如何?”
“天下者,天下人的天下。”嚴嵩淡淡道:“江山社稷,我就算不管,別人也會上心。其實,每年兵部劃下去那麼多軍餉原本是夠用的,可嘆啊,下面的人不爭氣,你扣幾個,我撈一筆,窟窿也就越來越大了。偏偏我也不能不護著他們,否則,我嚴家立即就要倒下了。陛下之所以還讓我做這個首輔,還不是看到有大家的幫襯,不想亂。這筆軍餉,戶部是拿不出來的。”
嚴世藩神色一動:“難道還真得要去問陛下要,這事只怕不好辦。玉熙宮修葺可是早幾年就開始籌措了,誰敢停下來?”
“未必。”嚴嵩道:“別人不敢動,卻有人敢動。”
嚴世藩眼睛亮了:“兒子好象有些明白過來。”他突然笑起來,道:“這世上有種人就像那吃蠶豆的麻雀,嘴巴大屁眼小。吃進去,卻拉不出來。對於這種人,我有的是千般手段應付。”
正在這個時候,有下人來報:“胡大人求見首輔。”
羅龍文:“哪個胡大人?”
下人:“胡總督胡大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養寇
作為南五省的總督,統帥著千軍萬馬一手把持整個南〖中〗國的軍政要務,胡宗憲做人即便再低調,可出門在外,親兵馬隊還是要的,總督節帳也得打出來,在街上一走,倒也顯得威風八面。
嚴府他基本每年都會來一次,自己的興衰榮辱可謂已經同嚴閣老拴在一起,自從二十年前嚴相點了自己進士。
座師和門生是大明官場上最牢固,最重要的人際關係。
而他也知道浙江、福建前線的戰事關係到恩師的顏面和威望口自剿僂以來,每戰胡宗憲不可謂不殫精竭慮,務必將戰爭打得光鮮體面。可惜,戰爭打的不但是國力、民心,也是對朝廷軍政體系和朝廷動員力的一種檢驗。
老實說,大明朝對外用兵未戰首先想的是如何相互制衡相互監督,用在扯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