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抓著我的胳膊,急急道:“華仔哥,咱們現在就結婚,然後我就可以自己去找棺材了……我昨天晚上做了兩個夢,都是你躺在棺材裡,我給你當新娘子,來……快點!”
這什麼邏輯這是,小姑娘丫丫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過,為了讓她高興起來,我得順著她,搞點刺激的活動,轉移她的注意力,要不然她真的一根筋非得搞重大的結婚活動,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我號召金寶和我一起用上游衝下來的船腔木和整棵整棵的樹幹紮了一個簡單的筏子,又用樹條子整了一個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空桶子花轎,哄胡六一道:“在中國,要做新娘子,你先得學會坐在轎子裡哭轎才行。”
胡六一豪情滿懷地答應了。
就這樣,我們仨人合力把閥子推到一個河水較緩的水段,一端用繩子系在一棵大樹上,另一端牽在我手裡,金寶千叮嚀萬囑咐地把胡六一放到閥子上的轎子裡。
我扯著纜繩開始教唱哭轎歌:“小白菜呀,河裡黃呀,兩三歲呀,當新娘喲!”
當時,我也是少年心性,玩得好瘋。天下了小雨,也不在意,臨時性地用芋頭葉子給胡六一弄了把大芋頭傘,金寶用他的僵硬的手臂打著拍子唱:我們仨,一起打著一把小雨傘,雖然是雨下得越來越大,只要你來照顧我,我來照顧你……
突然,天咔地響了一個炸雷,一道閃電閃過,河谷兩旁的土壁轟然坍塌。
我還來不及反應,那棵拴閥子的樹就被拋掀到河水裡。
河水瀑漲,我和胡六一在湍急的河流中顛上拋下的,眼見是小命不保了。在十分十分危急的當口,我奮力拉住繩子,在一個急浪撲來時,緊緊地抱住了胡六一。這時候,我感覺自己成了捨身砸碉堡的董存瑞,以身堵槍眼的黃繼光,在火中永生的邱少雲。還想起了毛主席他老人家為紀念張思德寫的為人民服務:一個人為人民的利益而死,他的死就重於泰山,更何況我懷裡的胡六一是愛國的國際友人。
飛流直下中,我的意識漸漸模糊了。
……
醒過來的時候,我懷裡依然抱著胡六一,處身之所是好象是一個山洞。我腦子裡的第一個閃念是新兵連學到的緊急救護知識,立即用手指猛掐胡六一的人中。
“壞蛋,疼死我了。”胡六一突然出聲了。
她用手揉了揉嘴唇,迷迷濛濛地轉頭看了看,又道:“我正做美夢呢,剛結了一半婚,差點就進洞房了。”
我大為感嘆:活著就好,但願我們劫後餘生的革命友誼比天高比海深。
等到胳膊腿能活動了,我扯著胡六一站了起來。檢查裝備時,我發現槍丟了,心裡邊格登登地,恨不得自己象老兵魯濱那樣,直接光榮犧牲,最其碼還能賺個烈士。
周圍黑濛濛的,一如我沉甸甸的心情。丟槍這樣的重大事故,最少也是個記大過處分,弄不好要開除軍籍押送回家。
“華仔哥,我餓。”胡六一滿臉期望地看著我。
我心裡一陣煩躁:還不都是你個死丫頭,非要什麼結婚裝新娘,搞得我差點去見馬克思,現在,在這黑麼拉索的山洞裡,鬼才能有東西給你吃。
可是,她畢竟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正是好玩的時候,我一個革命軍人怎麼能跟人民群眾斤斤計較。
從隨身秘袋裡摸出給四娘點菸的打火石,擦出幾點火星,看到光滑的洞壁上竟然有一些松明子。
擦著火,點上了。
洞內霎然亮起,觸目看到的是一具雙眼大睜著的女屍,一轉頭,是同樣的兩眼怒瞪的女屍,臉煞白,嘴血紅,而且是倒立著懸在空中,距離我們只有三十公分。
女屍的眼睛如血地張著,身上是新娘子似的大紅的棉襖棉褲,那樣倒吊著,長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