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有很給面子,按照沉毅的吩咐去辦了。
而沉毅因為受了傷,便被陸師妹扶到了觀音殿前的臺階上坐著休息,他肩膀跟後背捱了好幾拳,半邊臉上也捱了一拳,這會兒哪哪都疼,十分狼狽。
陸師妹跟雞鳴寺裡的和尚討了碗水,餵給沉毅喝。
沉毅一碗水剛喝下去,一個鬍鬚都白了的老和尚,站在了他的面前,這老和尚認真看了看沉毅的面相,然後雙手合十,對著沉毅躬身道:“貧僧澄觀,拜見沉施主。”
聽到澄觀這個名字,沉毅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老和尚,然後微微低頭:“原來是住持大和尚,失禮。”
大和尚,是對佛門弟子的尊稱,連和尚這個稱呼,也是對佛門弟子的尊稱。
雞鳴寺作為建康的千古名寺,雖然屢次更名,但是地位依舊崇高,尤其是世宗皇帝下詔大修雞鳴寺,憲宗皇帝也下旨擴建雞鳴寺之後,雞鳴寺在建康的地位就越發崇高。
而雞鳴寺住持,在建康的地位自然也不低。
比如說眼前的這個澄觀大和尚,是可以隨時請見天子的。
不過沉毅這一句“大和尚”,多多少少帶了一些譏諷的意思,是嘲諷雞鳴寺在剛才的衝突裡,不敢出頭。
“不敢當…”
澄觀和尚對著沉毅躬身道:“施主,貧僧方才在做功課,得到訊息之後匆匆趕來,剛剛瞭解了前因後果,這件事的確是那位趙姑娘不對,不過二位僵持在這觀音殿,也不是長久之計,寺裡那麼多信眾堵塞在這裡不得進出,況且沉公子身上有傷,應當速去城裡救治…”
沉毅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觀音殿,眼皮子都沒有抬起來:“大和尚的意思是,沉某佔了你們的地方,耽誤了你們的香火生意。”
聽到“香火生意”四個字,澄觀和尚臉皮子抖了抖,他看向沉毅,無奈嘆息:“沉公子不愧是新科進士,操弄文字的本事果然厲害。”
他是說沉毅嘴損。
沉毅微微一笑:“大和尚,我問一句,雞鳴寺這麼大的寺院,在附近應該有不少田產,寺裡可有護寺的武僧”
寺廟是很有錢的。
因為信佛的皇帝會賞香火錢,會賞賜田產,一些權貴之中的信眾也會有捐錢捐田,有些時候一個寺廟的田產能到千餘頃。
而和尚是不事生產的,這些土地田產,他們就會租給佃戶去種,自己當地主收租。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之罪。
寺廟裡有田,有錢,自然就會引起一些人的覬覦,為了保護寺廟,保護自己的田產,以及收租“順利”,便有了所謂的護寺武僧。
雞鳴寺這種千年名寺,據沉毅所知,世宗皇帝一個皇帝就賜田近三千畝地,他們不可能沒有武僧。
澄觀和尚低頭嘆了口氣:“沉施主,進了寺裡都是我佛的信眾,我等方外之人,不好與信眾交惡。”
沉毅面帶譏諷之色。
“他們在雞鳴寺裡,放著那麼多人的面打人,還是佛陀的信眾麼”
澄觀和尚神色一僵,無話可說了。
“按照大師的說法,我與我師妹兩個人,才是我佛的信眾,我聽聞佛門武僧護寺護法,便不能出來護一護我等信眾”
澄觀和尚面帶慚愧之色。
“沉施主……”
“好了,大和尚不必再說了。”
沉毅擺了擺手:“我知道你們的難處,無非就是他們家勢大,不敢得罪他們家而已,既然剛才不敢出面頂事,那現在也就沒有必要出來充好人,今日既然我跟趙家人起了衝突,那就各憑本事,至於貴寺香火的損失。”
沉毅冷笑了一聲:“大和尚如果有膽量,可以去跟趙家人討要。”
沉毅說完這句話,便閉目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