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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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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雲登陪著英國人走下臺階,這位絡腮鬍修得非常整齊的人在絨巴的眼裡是一個美男子。“絨巴,這是魯尼先生,這是我的長子絨巴多傑。”雲登老爺介紹了互相的名字。

“呷特,呷特(辛苦了),絨巴先生,此次與你同行,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

握住對方張滿黃毛的手,絨巴瞬間有一種要起雞皮疙瘩的感覺,這感覺像觸控到剛長毛的小豬,柔軟中帶些粗糙。他對這位能講藏話的外國人頗有好感,心想,英國大概離藏地不遠,不然他的康巴話怎麼說得如此地道。“呷特”絨巴禮帽地回敬來訪者,旁邊傳來父親詢問呷瑪涅巴的聲音。

“老爺,二十一匹坐騎已等候在門外。包括魯尼先生和他助手的也準備好了,馱運帳篷、禮品和馬褡的二十匹騾子已在南極門城牆外等候。”呷瑪涅巴簡明扼要地回答。

聽著涅巴的回答,雲登拿起一支香雪芭放進廂房旁邊的煨桑爐裡,兩個喇嘛手執銀壺朝爐裡澆了些淨水,頓時,桑煙濃濃地朝四周瀰漫開來。“嗯,這是一個吉日,出發吧。”雲登看著絨巴說道。

6 領地巡視(2)

聽見雲登啟程的命令,八位身披絳紅色袈裟的喇嘛在法號的鳴響中唸誦平安經,低沉的誦經聲同桑煙繞在一起,絨巴踏著差巴的背飛身上馬同家人告別。

雲登目送兒子騎在馬上遠去的背影,一種空前的自信和淡淡的憂傷使他的視線變得漸漸糢糊,但卻感到思維異常地清晰。站在雲府和遠去的兒子之間,雲登自信自己就是這個高貴家族的集大成者。但他清醒地知道集大成者的前提是,必須立足在修建完畢類似德格巴宮後才能肯定,此刻,一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感懷讓自己深感心累,他斷言,自己的長輩和晚輩們連做夢都不會想到德格巴宮給予的啟示,祖輩留下的山高皇帝遠的僥倖心理和朝廷鞭長莫及的慣性思維,在前輩和晚輩的思維深處昏昏欲睡。雲登悵然地深信,“自己的智慧就像是戲裡唱的——千年一出。今後,這個家族,不再會有第二個雲登出現了。”

開路隨從威風凜凜地站在馬鐙上,屁股離開馬鞍吆喝著揮舞馬鞭驅趕路人,驚慌的路人紛紛躲閃開來,回頭張望土司家族一年一度的巡視。絨巴身披一件曾祖父當年征戰時曾帶給家族好運的黑色“避雷”披風,氆氌製成的披風能遮住整個人和馬,莊嚴的黑色透出祖輩早年冒險經歷的榮耀。十八個身背五子快槍、腰別長刀的衛隊威風凜凜地緊隨其後。馬蹄踏在茶店街的石板道上發出踢踢踏踏鼓點般清脆的小走聲,沿街的路人聞聲群蜂擁而至。絨巴的坐騎同它的新主人一樣興奮,替主人牽馬的差巴顯然因圍觀引起的興奮勒緊了馬籠頭的嚼子,坐騎憤然歪起頭不停地噴鼻息。“你把馬口弄疼了。”絨巴責怪差巴的同時,視線正好與這條康藏著名的茶店街的幾十家茶商的招牌平行。

絨巴俯視向他拱手問好的德盛莊老闆顧德順、貿源昌老闆劉茂林、祥雲昌老闆彥開豐、豐義莊老闆……他們無一不後仰著腰;從茶店街左拐進入老陝街,這條街同樣是康定富商的地段,“這些陝西人是最勤奮最忠信的外來人。”從前,雲登曾牽著絨巴一邊同陝幫掌櫃打招呼一邊告訴兒子,“幾百年來,這些人由最初的貨郎擔變成家有萬貫的坐商,不畏艱險和勤勞是他們發跡的根本,他們同茶商、鍋莊幾乎控制了康藏的生意命脈……”康定的過去在父親的口述中源源不斷送入他幼年的記憶。老陝街上一家家店鋪的招牌“貿源”、“廣匯”、“吉慶祥”、“福利祥”和一張張掌櫃們的笑臉在眼中流動而過;馬隊穿過上橋沿河邊街向南門移動,這裡是絨巴最喜歡的一段,這裡開了一家《南洋兄弟菸草公司》,他收集了一大摞這家鋪子賣的“哈德門”、“大刀”、“十號牌”、“強盜”、“黑爵士”等牌子的煙盒;在街的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