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卻彷彿不止一年,更像是十年那般漫長,這回家了,他的心裡漸失去往日的平靜,但更加冷靜。
不平靜不代表不冷靜,聶雲這大半年裡經歷數次生死,即便內心開始出現了波瀾,有那麼一點點回家的激動,但依舊冷靜……越來越冷靜。
自己現在仍是汜水關通緝的要犯,自己面對的是老奸巨猾的嚴素卿和他的數十萬大軍;自己現在關於父母的訊息一點都不知道,諸如此類,聶雲怎麼能不冷靜!
過了莽滄山脈,汜水關的景象和以往大有不同。以往汜水關作為西部最大的關隘,西涼國和天佑國通商的要道,一直以來都是西部城鎮裡的明珠。
商貿往來絡繹不絕,形成了一條西部的貿易走廊,汜水關下轄的諸多村鎮都較為富足,因為頻繁的商貿,人們的生活並不艱難。
以往走在汜水關裡,從來都是熱鬧熙攘的景象。到了夜裡,就算西部民風粗礦,也受汴京等大都會的影響,張燈結綵,各種青樓賭坊經營至深夜,經營者不光是各地來的商賈,甚至還有他國商家入股,燈紅酒綠中有最頂級的從汴京請來的歌舞伎助興。
然而如今,春夏秋冬仍在,繁華景象卻如煙雲消散。路上都是逃難的人群,各個關隘都有重兵把守,村落裡隨處可見徵兵招募處,一路上不時有一隊隊的滿身戎裝的人馬匆忙往來,閃亮的刀槍劍戟驚得趕路的百姓紛紛驚恐避讓。
往日平靜的村莊依然可見炊煙,卻平增了些斷瓦殘垣的破敗景象。
聶雲就這樣牽著小白龍走進了汜水關。城門口早就沒有了通緝他的畫像,把守計程車兵也無法再認出他。
這個數月前還是白白嫩嫩的富家公子,現在卻高大強壯了許多,一副苦行僧的裝扮,尤其是歷經劫難風霜後黝黑清瘦的面龐和堅毅冷靜的眼神,誰還認得出當年的聶雲。
走在大街上,城內的氣氛異常的緊張,嚴素卿帶著大軍已經駐紮在邊境上和西涼國大軍對峙膠著已有數月,大大小小十餘仗,聽說互有勝負,邊境線長,不時有村莊遭到敵兵的襲擊,異族別國的入侵,免不了燒殺搶掠,憑著西涼國人的野性,所過之處,都是生靈塗炭。
一些人逃到汜水關裡,更多的人翻山越嶺,往關中方向逃難。
汜水關城內向陽大街上到處都是逃難的人群,商人們最是勢力和敏感,很多到汜水關經商的外國商團和關中內地的商賈早已撤離,很多商鋪都關了門,物資和食物匱乏。
儘管實行了宵禁和管制,街上的無序比平時更勝。不時有傷兵進城,醫館客棧的生意尚好。
聶雲經過總兵府,看門口的侍衛戒備森嚴,往來的諜報軍機書信頻繁,一副繁忙景象。知道嚴素卿不在汜水關,聶雲未停留片刻,繼續向前走去。
路過梓潼閣藥局,那裡早已換了匾額,更名為施善堂醫閣。聶雲知道這裡現在是蕭家的生意,裡面卻有不少原來聶家僱傭的老夥計。他不敢更多的停留,匆匆而過。
踏著積雪,往西南老街走,不一會兒就到了聶家的老宅。大門緊閉,門上貼著封條,門前是厚厚的積雪和著汙穢不堪的散亂垃圾,院牆不再是青磚黑瓦透著乾淨,而斑駁中依稀可以看到家變時晃眼的火焰,可以聞到混亂中燒焦的味道。
聶雲駐足觀望了很久,腦海裡浮現的是從兒時的記憶到父母兄弟的歡笑,再到那些嘈雜吵鬧的抄家場面,那些明晃晃的刀槍和火把以及嚴素卿那陰隼般的眼睛,直到耳朵裡不再響起那夜的哀嚎,確定那不是一場夢,他這才醒過神來。
大門的門栓鐵環寂靜,偶爾會撞擊到門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封條殘段在風中擺盪,不知貼上在門上還能堅持多久,只能無奈的發出啪啪的聲音,彷彿怨婦敲門。
聶雲有些不捨的離開,往偏僻的街巷走去,找到了一家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