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正廳,顧淮之還沒給長輩見禮就被王老夫人抱在懷裡心肝肉地一通喊,嘴上還埋怨王氏:「我這大外孫都四歲了,竟是頭一回進外祖家。以後可不能再拘著我大外孫了!」
顧淮之趕緊站直身子替親娘辯解:「以往也是我身子不爭氣,每到年關就要小病一場。娘親一直同我說,外祖父母心裡記掛著我,還特地收拾了一間屋子,專門放置外祖母送過去的物件呢。我倒也想跟著來,卻又怕過了病氣給外祖,反倒成了不孝了。」
「瞧這嘴皮子利索的,真真兒是個機靈孩子!」王老夫人滿臉笑容,三位舅母自然跟著打趣,一時間大廳內滿是歡笑之聲。
顧淮之乖乖窩在懷裡,悄悄打量著一旁的外祖父,心下對他頗有幾分畏懼,仿若學生時代見著了教導主任。
王太尉不愧是禮法大家,眉心一道深深的皺眉印記,不苟言笑,不怒自威。若說顧玄是清風朗月般的風華,王太尉便是巍峨高山般的氣度。
見顧淮之的眼神望過來,王太尉也深深看了顧淮之一眼,而後點頭評價:「目光清正,眉目舒朗,是個心性堅毅之人。幼有急智,倒也不墮神童之名。」
這是碰上大佬相面了啊!顧淮之微微激動,瞧瞧人家大佬誇人多有水平,顧淮之被誇得美滋滋,恨不得說一句大佬你會誇人就多誇點。
然而大佬為人冷酷話不多,點評完後就不再開口。顧淮之還稍稍失落了一回。
倒是顧琉面露喜色,王太傅相面極準,如今朝中後起之秀,多數都被他點評過。顧琉小時候也得了他一個「雖無過人天資,亦不失堅韌本性,能擔一族興衰」的評價。
如今看來,十有八九都被他說中了。
現在王太傅這麼誇顧淮之,顧琉真是比自己被誇還高興。
王家大舅怕顧淮之不自在,給自己的長子使了個眼色,對著顧淮之笑道:「你們小孩子坐不住,一同出去玩吧。」
王家五兄弟一齊湊到顧淮之身邊,脆聲道:「阿弟,走,我們去玩投壺。」
女孩子們也露出了羨慕的眼神,王老夫人見狀,笑著揮了揮手:「你們都一起去,大過年的別拘著。」
於是一行十來人呼啦啦來到後院,婢女們早已擺好投壺用具。顧淮之還是頭一回玩投壺,先看錶兄弟們玩了一輪才自己上場。
王家五兄弟人數雖然多,名字倒還挺好記,溫良恭儉讓按順序排下來,十分有儒家氣息。
王溫怕顧淮之傷了自己,手把手教他如何投,還教他如何用巧勁兒。顧淮之年紀小,準頭倒不錯,最終算下來竟然還得了個第三。
待眾人盡興後,前面男丁和女眷也已分開。顧淮之自然是跟著王氏派來的翠姑回後院。
此時王老夫人正在同王氏說話,見顧淮之回來,二人便默契地止了話頭。
顧淮之眼珠子一轉,覺得此中必有隱情。於是,心機狗顧淮之在王氏問他可要稍睡片刻時,果斷地點個頭,決定裝睡聽牆角。
王氏母女二人一直看著顧淮之「睡著」才從內室出來,捧著手爐閒聊道:「這孩子倒是省心。」
王老夫人看了一眼王氏的肚子,壓低聲音問她:「你懷上後,女婿有沒有其他心思?」
王氏搖頭,笑得一臉甜蜜,「當初懷淮兒的時候,夫君便說過不願再有旁人,如今也是一樣。」
「他們兄弟二人倒是難得的好夫婿。」王老夫人感嘆,「想來是當年受過委屈。尤其是你那小叔子,當年你婆母那妾室所生之子同他差不多大,卻病死了。以至於你公爹對他頗有心結,你婆母也因為妾室之事對你公爹冷了心,也不大管這個幼子……」
「大過年的提這些不高興的事幹什麼?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現在不都好好的麼?」王氏截了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