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之不由皺眉,看來這幾位已然是蠢蠢欲動,就等某個時機到來,便找藉口趁機作亂了。
誰也沒想到,這個藉口來得如此之快。
十一月二十五,胡人北下攻破幽州邊境,燒殺搶奪無惡不作。朝野震怒,誓要發兵報此血仇。
問題是,朝廷連連徵戰鎮壓亂軍,國庫已然空虛。現如今又要大舉出兵徵討胡人,國庫實在不堪重負。
哪怕顧玄領頭,帶著世家捐了一波財物,但大戰一起,糧草輜重軍費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世家捐的財物雖然數目巨大,但還是不能徹底填滿這個窟窿。
於是,開年後,皇帝下令:民產子三歲者則出口錢。
顧淮之讀過律法,知道興朝的人頭稅分為算賦和口賦。男子十五交算賦,每年120錢,用作軍費。孩童七歲交口賦,每年30錢,歸少府,屬皇帝私庫。
這項命令,變著法兒加賦稅不說,肥皇帝私庫又是個什麼操作?
然而百姓已是不堪重負,甚至到了殺子的絕望境地。
徵胡之戰,雖然勝了,卻是慘勝。這一戰,徹底打空了興朝國庫,其他勢力,則迅速崛起。
第19章 天下大勢
天下局勢忽變,哪怕顧淮之一直待在莊園中,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微妙的緊繃氣氛。
最為明顯的是,趙冀來得更勤了。除了他和吳刺史經常親自登門之外,顧玄這段時間收到的信件也比以往翻了一番。
顧淮之忍不住問顧玄:「現如今情勢嚴重嗎?」
顧玄不由冷哼,將手裡的信往桌上一扔,沒好氣道:「你說呢?當年武帝下令民生子三歲交口錢都被口誅筆伐成什麼樣了?前車之鑑不遠啊,這才過了多久,又來這樣一項政令?說實話,要不是胡人實在可恨,我連錢物都不想給!朝中那幫大臣也是,就不知道勸一勸?」
自己主動挖坑往下跳,這皇帝怕是個二傻子吧!
實際上,顧玄還真冤枉大臣們了。現任丞相徐季陵和皇帝死磕了許久,愣是沒能讓皇帝收回成命,現在已經稱病不出,顯然也是被皇帝的騷操作氣得不輕。
重點是人家皇帝還覺得這主意可棒了,現在不是打贏了嗎,燃眉之急順利解決,再過兩年朝廷元氣恢復後,再把這政令廢除不就得了?
顧玄氣就氣這一點,百姓全都被他霍霍完了,他還在沾沾自喜,沒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朝令夕改,朝廷威信大不如前,真是神仙也救不了。
「阿公彆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顧淮之趕緊給顧玄順氣,見顧玄氣消得差不服了,才小聲問,「近來我們莊子上好像也多出了一些人,這麼看來,寧州的形勢是不是也不太妙?」
顧玄偏頭看了顧淮之一眼,不置可否,沉默了片刻才反問他:「你怎麼看?」
顧淮之心裡的想法其實還挺多的,就是觀點可能有點太犀利,生怕說出來後被顧玄按住暴打一頓。
雖然顧玄表面上脾氣還是挺好的樣子,平時也特別寵顧淮之,保險起見,顧淮之還是開口給自己要了個護身符,「我要是說了,阿公你不許生氣,也不許罰我!」
這還是顧淮之第一次表現得這麼慫嘰嘰的樣子,顧玄立即來了興趣,挑眉道:「行,我答應了。說說吧,你有什麼高見,還擔心我聽了揍你?」
顧淮之偷偷瞟了一眼顧玄的臉色,然後拿過書案上的筆和紙,在紙上分出朝廷、百姓和世家三方,嘴裡還解釋道:「現如今的形勢,朝廷再次漲了賦稅,百姓不堪重負,賣田賣地,賣兒賣女的不計其數,更有大量沒了田產的百姓拖家帶口尋求世家的庇護。」
顧淮之一邊說著,一邊在「百姓」和「世家」之間連了一道線,然後接著分析,「世家地位尊崇,名下的田地大部分免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