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微微一怔,不由笑道:「不料顧相竟然還記得我父親。」
「徐相那樣的忠義之士,天下何人不知?好在永順侯將先生帶了過來,不然,我在青州待了好幾年,竟然不知先生也在此處。若是讓祖父知曉了,定然得將我好好訓上一頓!」
顧淮之這人天生就有一種本事,不管什麼話,從他嘴裡過一遍,就顯得格外真誠動聽。
徐安雖然也就比顧淮之大上十來歲,但其前半輩子經歷之坎坷,絕非顧淮之能想像的,嘗盡了人情冷暖,自然也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等閒的奉承話都不能讓他動一動眉毛。但顧淮之這話,本就帶了五分真心,再從他嘴裡過一遍,便成了十分真情。
徐安聽了,不免也跟著嘆了一句,「難為顧相掛唸了,家父已經故去多年,如今還記掛他的人,不多了。」
一旁的烏日厲聽著他們二人聊著聊著就傷感上了,不由皺了皺眉,開口打了個岔,「合著你們還是認識的啊?我說這傢伙看著就不一般,看來我把他帶來見你是帶對了!」
因著顧淮之看上去對徐安的印象十分不錯的樣子,烏日厲便忍下了之前把徐安五花大綁一通拷問的事實,反而還給徐安扣了個鍋,「你說你們兩家本來就是認識的,你想見顧使君,怎麼還讓我帶你來呢?」
徐安也有點尷尬,總不能說自己本來就想去康郡看看那裡有沒有外面傳的那麼神奇,沒打算借著先父的名頭來見顧淮之。誰知道一進山先是碰上了猛獸,然後又被你們給綁了呢?不過見了百姓大變樣的日子,又見山民提起顧淮之都極為尊敬,徐安這才起了心思想見一見這位年輕的使君,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神仙人物,竟然這麼有本事。
顧淮之自然不知道徐安的心路歷程,見徐安略微有點尷尬,顧淮之只當沒聽見烏日厲剛才的話,轉而岔開了話題,問烏日厲,「你家這孩子長得倒是精神,叫什麼名字?可會說官話?識得幾個字?」
烏日厲伸手將站在自己身後的兒子拖了出來,拍著半大孩子的肩爽朗道:「他叫桑羅,山裡話的意思是勇士。官話倒是能說得流利,字就不認識幾個了。喏,也就是這些日子徐先生在我家,粗略教了這小子幾個字。」
顧淮之心裡給烏日厲點了個贊,心說烏日厲不愧是我的好朋友,這助攻漂亮!
既然烏日厲提到了徐安教桑羅識字的事兒,顧淮之也就順勢挽留徐安,「先生既然願意教桑羅,不若就和桑羅一道兒在我府上住下,我立即讓人撥出一個大院子,先生喜歡什麼,儘管吩咐。」
說完,顧淮之又看向桑羅,放柔了聲音,「你也是,想把院子佈置成什麼樣只管說出來。」
徐安含笑看了顧淮之一眼,低頭抿了一口茶方笑道:「使君這般誠心相邀,在下怕是不好拒絕了。也罷,還請使君差人去康郡計程車子居將我的行李帶過來吧。」
顧淮之大喜,又順勢提道:「不瞞先生,我家中還有個頑童,平常倒也有幾分機靈,不過五歲,已然能背《論語》,只是有幾分淘氣,每每闖了禍又慣會哄人,倒讓我狠不下心來管教。先生可有意再多收一個學生?」
早在和徐安交談時,顧淮之便動了請徐安為兒子師的心思。一則他自己精力不夠,忙起來十天半個月不著家,五六歲的小孩子正是培養良好學習習慣的時候,就算顧燮天分高,也經不住這麼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折騰。
二則,徐安見多識廣,對於各地風土人情以及時下的朝政大事都有不凡的見解。他來當顧燮的啟蒙老師,絕對不會埋沒了顧燮的天分。
只有在考慮顧燮開蒙問題的時候,顧淮之才會遺憾自己這次沒有進京。要不然,有顧玄在,那真真是一人能頂千千萬萬的名師。
徐安也不扭捏,他雖然博學廣記,滿腹經綸,卻無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