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忽然告訴他一個傳說:為什麼有些男子特別討女孩子歡喜?原來是這樣的,謠傳靈魂投胎乘船,分男船女船,女船上全是女嬰,但是那搖櫓的卻是男靈,那整幫女孩,來生都會為一個男子傾心,因為她們由他負責送到人世。
千歲聽得笑出來。
「你大抵便是那個搖櫓子。
千歲仍然咧嘴笑,「想像力太豐富了。
「你不問那紗衣女孩來找你幹什麼?」
那件紗衣白天看來象一隻垂死粉蛾。
「我不知道,她時間太多,無聊,她有誤會。」
「她特地來說一句:叫你打電話給她。
「知道了。」
「有什麼緣故?」
「她是三叔東家的女兒,吃飽飯沒事做。」
「原來如此。」
一連整月,千歲開車往返嶺崗,盡忠職守。
大伯說他:「象轉了性子,以前那一絲浮躁也不見了,對一個年輕人來說,是好是壞?」
千歲象似認了命,他可以看到兩條路,一條浪蕩孤獨終老,一條愚忠成家立室,兩條路都得靠坐在駕駛座位生活,兩條都不是他想走的路。
他悶得呆了。
休假,他把車子駛上舊路。
紅燈區光華如昔,衣著裸露的女子捧著店牌走近司機:「先生,小敘休息,按摩、洗足、理髮,先生,收費廉宜。」
一個女子走近,她穿著長大雨衣,忽然伸手掀開衣襟,千歲知道內裡是裸體,連忙別轉頭去,他實在毫無心情。
那雨衣女子格格狂笑。
千歲說:「我找一個人。」
他塞一張鈔票過去。
「呵,看不出你那樣長情,找誰?不如就我吧。」
「我找華美按摩的小紅。」
誰知那雨衣女一聽這幾個字,立刻變色,竟把鈔票丟還車廂,一聲不響離去。
「喂,餵。餵。」
半晌,有人在車側問:「誰找小紅?」
「一個人客。」
那女子閃身出來,「小紅在村前一間紅磚屋裡暫住,小路盡頭,你一定找得到。」她立刻走開。
千歲停好車子。
他步行十多分鐘,小路又長又迂迴,全是碎石子,不好走,他想回頭,忽然看到紅磚牆。
房子一半已經塌陷,幾隻母雞咯咯來回覓食,黃狗見人搖尾迎出來。
一個女子坐在門口,背著人,在盆裡洗衣服。
「誰?」
「小紅,我是那勸你去醫生處檢查的司機。」
「是你。」她聲音很平靜。
千歲找塊平整的石頭坐下,「可以談幾句嗎?」
小紅輕輕訕笑,「你想說什麼?」
「閒聊。」
她輕輕搓乾淨衣服絞乾,站起來晾繩上,身體一直背著千歲。
千歲輕輕說:「這裡真靜。」
與公路旁喧譁大不相同,隔一條小徑便是鄉村,抬頭可以看到油菜田開著黃花。
一隻白色粉蝶飛來,輕盈的停在含羞糙葉子上,千歲伸手指去抓。
小紅說:「別去傷害它,朝生暮死,反正它也活不過今晚。」
千歲縮回手。
「為什麼來找我?」
「你看過醫生沒有?」
小紅答:「去過醫院。」
「痊癒了吧,你別再幹那種行業,不如做工廠。」
小紅說:「你是個好人。」
她緩緩轉過身來,千歲在陽光下看到她的面孔,嚇了一大跳,遍體生寒。
只見那小紅額角上已冒出幾枚銅板大小紫血泡,她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