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繼而轉向可續:“別聽他胡咧咧!是我安排了你被毒殺的假象,以防有人再次下手。”
剛剛醒來就聽了這麼一大篇話,可續感覺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道長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能懂,連起來卻完全不能理解其中含義:“可是,道長,是誰要殺我?”
樓道長與鄭直交換了一個眼神,乾笑著伸手在包裹著可續的被單上拍了兩下:“你現在眼睛骨碌骨碌的樣子好像我最近養的那隻黑眼小白兔哦,好可愛哦!”
可續額角頓時掛下黑線一萬條。雖說是憑戰功積累實實在在坐上的將軍之位,但我們的小方將軍仍然經常需要付出格外的努力,才能讓人忘記他純良稚嫩如總角兒童的外表。可愛之類的詞,早已成了他的雷區。
偏偏眼前這觸雷的是救命恩人,教可續連火都不知從何發起。
鄭直忙轉移話題:“師父,宮裡有訊息了嗎?”
“有!有很多!”樓道長長嘆一聲,“聖上已經恩准王后回孃家居住,估計楚國派來迎接的特使就快到了;長生殿前天夜裡走了水;張總管和林常侍又幹了一架”
鄭直看看眼巴巴豎起耳朵在聽的小白兔,冷不丁打斷師父的話頭道:“那小文將軍呢,聖上找到他了沒有?”
樓道長尚未開口,可續已驚訝地問道:“小諾?怎麼回事,他又跑掉了?”
“我哪知道怎麼回事!”樓道長有些慍怒,“你那個小諾,簡直跑上了癮,害得聖上日思夜想的,掉了多少膘兒!”
“師父,人長的那是肉,不是論膘兒的。”鄭直一本正經地指出,然後不出意料地捱了一個栗鑿,捂著腦門還不肯停嘴,“再說了,這事聖上也有錯處,哪有他那樣把人往死裡操的!聽回龍院的侍衛說,那晚到了後來小文將軍的嗓子全啞了。”
可續聽得一霎時臉紅心跳一霎時五內俱焚,體內所有血液都變成了燒酒一般,猛一拍床沿:“他怎麼這樣!”
樓道長揪著鬍子,很憂愁地答道:“就是啊,這個文諾,一點都不體恤聖上的心情,太過分了!”
鄭直瞅了瞅滿臉被噎住表情的小白兔,同情地拍拍他的頸背,從口袋裡掏出個東西來。
可續定睛一看,不由嘆了口氣:“你還沒把這隻小烏龜還給主人哪?”
“主人?”鄭直把縮成一團的小烏龜翻過來,拿手指戳戳那小肚皮,“誰知道它主人現在哪裡?”
☆、第四十一章
公元二O一O年。連綿多日的雨終於退卻,陽光再度普照大地。
空氣依然冷冽,吸入鼻腔中似有細小冰碴在摩挲喉管,絲絲作痛感覺卻異常暢快。
成深對擦肩而過的鄰居點頭致意,腳步匆匆步入電梯,完全沒聽到那位國際知名經濟學家在他身後對妻子說:“這小夥子看起來蠻有世家子弟派頭的,想不到還會自己上超市買菜。”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目的地,成深從冥想中驚醒過來,抬手按住門口的指紋鎖。
門扇無聲地移開,迎面是藍得透明的天空和幾乎近在咫尺的雲朵——這棟大廈頂樓套房客廳的南面被設計成整面的玻璃幕牆,視野極為開闊,是成深當初選中這裡的最重要原因。
將買來的食材分類放好,成深從廚房徑直走到主臥室,輕輕敲了兩下門,並沒有等待回應就擰開了門把。
圓形的藤製大床上,白色的被單中間依然鼓起圓圓的一團,看起來像某種小動物織就的繭。
成深抬腕看看手錶,不由嘆口氣。真是比豬還能睡啊,這都二十個小時了!別的且不論,這麼長時間,難道肚子都不會餓的嗎?
他在床頭坐下,細細察看著那張沉睡中的臉。夢神抹去了這孩子清醒時始終揮之不去的那一絲憂鬱,光潔的額角眉心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