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餘兵馬怎能有那麼快的反應速度,剎那間,上千支火箭落在了地上。前來夜襲的北元兵馬立刻現出了身影,慌亂地舉起刀槍準備接戰。文心閣隼風手打。
弓弦聲、弩箭破空聲、火槍發射聲響成一片。就在元軍面前不遠處的壕溝內,無數破虜軍戰士探出身來,把子彈和羽箭向元軍傾洩。
北元將士彼此擁擠著,推搡著,抱頭鼠竄。偷襲別人不成的他們徹底成了人家的活靶子。塗了油的火箭只燃燒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但是,此刻這半柱香的時間卻如數百年一樣漫長。
當最後一抹火掐溶入黑暗後,退到二里之外的元軍再提不起絲毫進攻的勇氣。一次不成功的夜襲,兩千多弟兄中箭(槍)而亡,還有數百人被自己的袍澤活活踩死。
見到此景,率領主力尾隨在前鋒之後的月赤徹爾毫不猶豫地宣佈夜襲結束。阿里海牙說得沒錯,戰爭的方式已經變了。作為一名負責任的將領,在熟悉新的作戰方式之前,月赤徹兒不願意讓忠勇計程車兵們為了自己的顏面去送命。
天亮時,東西兩路大軍攻擊受挫的訊息傳回了忽必烈的金帳。聽完李封和月赤徹兒的請罪彙報,忽必烈久久沒有說話。一天中連續三次失利沒有讓這位年過古稀的大汗更深的失去理智,相反,他心中被陳吊眼激起的怒火卻因為挫折而平息下來。
‘戰爭方式變了’,檢點大元與殘宋大都督府近七年的競逐,忽必烈猛然得出了這個結論。幾乎是從文天祥剛一崛起,大元就派出了優勢的兵馬和比其傑出得多的將領去撲滅他。但是,大元每次只能在戰役之初佔據優勢,隨著時間的推移,優勢兵力,傑出的武將,帶回來的卻是無一例外的敗績。
頁特密實如此,索都如此,張弘範、達春亦如此,甚至連自己這個天可汗,都要在一個山賊手吃憋。唯一保持了不勝不敗之局的是丞相伯顏,但他是大元最優秀的將領,領著整個元帝國的精銳。而他的對手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幾年前還被李恆打得潰不成軍的雛兒。才幾年,曾經橫掃西域,席捲江南的蒙古武士就在不知不覺間衰弱了下來,衰弱到以優勢兵力還要大敗而回的地步。
“難道是膚真的已經老了,還是長生天不再眷顧聯!”忽必烈用手捂著胸口自問。心臟處沉重的感覺讓他感到有些透不過氣來。長生天可能真睡著了吧,一個聲音告訴他。海都反叛,乃顏叛亂,這些同族兄弟總是在滅宋的關鍵時刻讓他集中不起全力。這一回,他好不容易把全部力量集結起來,西邊又陸續傳來党項人圖謀復國的訊息。而在河東、河西,那些結寨自守的豪強們又蠢蠢而動。四下裡打家劫舍的流寇,也偷來了膽子打起了大元軍糧的主意。
“這不可能!”忽必烈搖搖頭,低聲道。文心閣隼風手打。
“這不可能!”他用力地喊出聲音。他是長生天下的萬王之王,高山大河的主宰,所有人的主人。沒有人能阻擋他一統天下的腳步,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世界的變化。
“末將無能,累陛下受辱,請陛下責罰!”跪在地上的月赤徹兒被忽必烈臉上的神色嚇得魂飛魄散。在忽必烈身邊當怯薛這麼多年,平生第一次,他看見對方臉上出現如此絕望的神態。
那是一個暮年老者對生活和整個世界的絕望,掃蕩遼東時,月赤徹兒曾在被大軍搶光牛羊,掠走帳篷的老牧奴臉上不止一次看見這種神色。而現在,隨軍的罪囚和民壯裡,還有上萬名被大軍從遼東俘虜來的乃顏亂黨,臉上帶著同樣的絕望之色。
“你,何罪之有?”忽必烈的心思瞬間被月赤徹兒拉回到現實中。看著跪倒在地上誠惶誠恐的心腹,他疲倦地笑了笑,安慰道:“起來吧,昨日之戰你處理得很好。即便膚在你這個年齡時,也做不到雖敗不亂。回去命人把麾下兵馬撤到膠縣來,咱們先按兵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