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的壽春郡夫人。留丞相降了,一大堆聖賢書讀得朗朗上口的經略使們竟相入元為官,笑得元主忽必烈天天捂鼻子。駐守江淮,與蒙古人打了那麼多年仗,年過八十的老將軍夏貴也降了,留下一句“倘若只活七十九,忠臣榜上應留名”的笑談。行朝的張世傑將軍和陳大夫根本無心組織抵抗,天天幻想著體面的投降,以稱臣,稱孫換來一夕安枕。唯一堅持抵抗的文丞相,據說又發了瘋。朝廷已經沒有了指望,大夥此刻投降,僅僅比陳大夫早走了一步罷了
夏夜,篝火旁有些熱。為了驅散南方的溼氣,幾個探馬赤軍(元軍中,契丹、党項和西域等地非蒙古族戰士)出去兜了一圈,抱了堆易燃,但不那麼有勁的“柴草”進來,順手丟進火裡。篝火瞬間竄起數尺,聖人雕像和竹刻典籍,在火中霹靂啪啦的燃燒著,黑漆漆的夜色裡,千年文明積澱化作一縷清煙。
煙被風吹著,一直向南飄去。慢慢地淡了,溶入大武夷山脈茂密的叢林裡。武夷山的夜風有些涼,百丈嶺上,聚攏在一起的宋軍將領們焦急討論著,商議下一步的舉措。
空坑兵潰後,大夥分路逃亡,九死一生。聽說文丞相的部眾在武夷山區聚集,歷盡千辛萬苦前來投奔,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如此絕望的一個結果。大夥一心追隨的丞相文天祥瘋了,已經不問軍務。清醒時,則畫一些亂七八遭的圖形,糊塗時,則揪住部將,一個個的問“我是誰。”
此番北元大兵南下,第一目標就是剷平文天祥部。雖然在大宋朝廷裡,文天祥只是個沒有實權的掛名丞相,率領的也是一支偏師。但在敵人和文天祥的部將眼中卻不這麼看,大夥都知道,這麼贛南一帶,這麼多熱血男兒甘心赴死,為的是什麼。他們看重的絕不是大宋委派的那些滿地亂飛的虛職。將數萬將士凝聚在一起的,就是文天祥,現在帳中這個瘋子。
北元右丞達春給忽必烈那篇平南策上說得明白,“欲滅殘宋,必先滅文天祥,文部一去,大宋柱石已崩,餘者皆螻蟻蚍蜉,不足慮也。”
“是蝴蝶夢見了莊周,還是莊周夢見了蝴蝶啊,貴卿,你告訴我,告訴我”,文天祥喃喃著,像是在和部將問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身前,身後都堆滿了來之不易的紙張,每一頁紙上,都畫著誰也不懂的圖畫,標著彎彎曲曲的數字,直線。個別紙上,還寫著些大逆不道的語言,還有清醒時的文丞相對這些言論的批註,批判。沒有知道自己批判自己,和自己打筆架的文天祥在幹什麼,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內心的掙扎與痛苦。
這份痛苦,顯然已經超過了文天祥的承受能力。出使北元,亡命江湖,無數次生死之間徘徊,都沒有讓文天祥發瘋。如今,到底是什麼壓力,擊倒了這個已書生之軀支撐起殘破山河的文大人!
“你是大宋右丞相文天祥啊,整個大宋的百姓都期盼著你再次振作呢,丞相,你醒醒啊,丞相。”督府參謀杜滸拼命晃動著披頭散髮的文天祥,熱淚忍不住流了下來。距離空坑兵敗已經十天了,這十天來,文大人對軍務和內政,一概不管不問。照這樣下去,隊伍就散了。部將中已經有人提出來要向南撤,撤到循州(廣東)一帶修整,然後與朝廷匯合。
“也許宗白那一下打得太重了吧,要不,咱們將文大人抬到朝中,找陳大人診治一下。”書吏蕭資以一種極其不確定的口吻和大夥商量,諸將之中,他年齡最小,一直以父輩之禮對待文天祥。過於關心之下,方寸大亂,說話也口不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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