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漢、色目大臣齊聲答應。
忽必烈揮揮手,示意眾人可以告退。目光緊盯著伯顏在桌案上草草勾出的形勢圖,輕輕嘆了口氣。
文天祥到底是個書生,還不懂得用兵。或者是殘宋諸將之間分歧巨大,導致他們又錯過了一次轉敗為勝的機會。如果此戰換了伯顏指揮,破虜軍絕不會去打福州。陳吊眼和許夫人也絕不會分散。
剛才伯顏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如果當文天祥取得邵武保衛戰勝利後,接著與陳吊眼、許夫人一起出兵梅州、循州,直取達春後路,沿海那幾路大軍,糧道就有被切斷的危險。到時候,無論達春是否回援,張世傑都可以強行登陸。
宋軍戰鬥力雖弱,一旦形成合圍之勢,加上廣州附近凌震等人的兵馬,還有一些土匪流寇的武裝,在廣南地區,宋軍與元軍的兵力對比就是三比一。
近四十萬圍攻十萬,加上文天祥手中的那些秘密武器,達春等人未必能全身而退。到那時,大元輸得就不僅僅是福州,而是整個江南。
好在,文天祥還沒成熟,沒伯顏的那種判斷力。更好在,文天祥現在的目標,與張世傑等人的目標越來越遠,他們不可能同心協力。
忽必烈吸著冷氣,將目光盯在了福州方向。不能再給文天祥成長的機會,如果他有了伯顏的頭腦和眼光,天下危矣!
拔劍 (八 上)
y福州城快速恢復了寧靜。
街市依然太平,人們熙熙攘攘,為一天的衣食而奔波。店鋪、作坊、碼頭,既無土地又無恆產的幫傭們光著膀子,用體力換取全家的溫飽。
他們很少識字,也不懂那麼多家國概念。對他們之間很多人來說,城頭上那面旗子,是大宋還是大元,與他們關係不大。大元統治了這片地方,需要人出徭役,納稅。換了大宋統治,他們依然是社會的最底層,身上的苦難一樣不曾少。
至於傳說中那些屠城、車裂,只要沒裂到自己頭上,大多數人是不在乎的。即使真的有那麼一天,大夥也未必反抗得了。拿著朝廷俸祿士將軍,開口閉口忠義的儒者們都不反抗,平頭百姓,管那些閒事幹什麼?
然而,這一切突然有了些變化。具體的說,是從城頭大元旗幟被摘下來,踩在腳下,而破虜軍大旗揮舞在敵樓高處那一天起。
從那天起,福州城的鄉紳、豪強和店鋪掌櫃們,對底下夥計、幫傭突然就客氣了起來,伙食也陡然提升了幾個檔次,連菜裡也偶爾奇蹟般冒出了過年才會有的肉丁。
從那天起,那些平素滿嘴忠孝節義,投降起來比誰都快的老儒們也收斂了很多,聚會的時候,再不敢提大元天命所歸的馬屁,給蒙古人歌功頌德的詩詞也藏了起來。換成了對破虜軍英勇事蹟的歌頌,還有對大宋朝廷的期望。
因為福州城換了個新主人,他的名字叫文天祥。提起這位大宋丞相的與眾不同之處,任何人口中都能講述出一段傳奇。
他是大宋狀元,曾經出使敵國,被拘押卻不肯投降,歷盡艱險逃回南方。
他在逃亡途中受到北元和大宋兩方面的追殺,經歷九九八十一難而不死。
他在南劍州開同都督府,很快軍隊打進了江南西路,震動大江南北。
他被四十萬大軍追殺,慘敗之後,逃入深山。半年內居然再次豎起反抗大旗,一戰下邵武,再戰滅掉北元三萬大軍。三戰,智取福州,迫降建寧。將福建北部三府全部光復。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把無主之田全部分給了百姓。讓流離失所的難民們第一次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他的軍隊,徵徭役居然付錢,並且給的工錢遠遠高於碼頭和作坊裡那些黑心掌櫃。
百姓們的需求,通常都很實際,他們首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