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頭。兩道青色的血管,從乾瘦的手背上冒了出來。
風從樹梢間快速的吹過,發出嗚嗚的聲響。空氣中帶上了海面吹來的味道,淡淡的,有些腥。呼吸在嘴巴里,帶著三分苦。
“陳舉那邊呢,不知靠不靠得住!”鄒洬的嚷嚷聲,將文天祥的心思,拉回到戰區域性署上。
有火炮為助力,加上方家的水師,拿下泉州,將蒲壽庚的那幾萬水師從港口中趕走,不是太困難的事。福建境內,除了索都麾下的蒙古武士,沒有一支武裝力量,能和破虜軍正面對敵。
但破虜軍背後的達春卻不會任由大夥肆意騰挪。福建這邊一動,達春那邊可能會加快對陳吊眼的攻擊力度。試圖從側後進攻邵武,逼得破虜軍不得不回師護巢。
曾寰在布質地圖上,挪動了幾個橙黃色的三角旗。陳吊眼用的是半游擊戰術,能打就打,打不過就跑路。他的隊伍行蹤一直變化不定,沒有一個穩固的落腳點。所以,標記著陳部的旗子,也要隨時根據情報來調整。
“陳吊眼最近在達春手下吃了幾個敗仗,主力已經撤入了汀州北部,在蓮城,清流一帶修整。不過他麾下的西門彪率軍殺進了贛州,到處放火,攪得達春的老窩亂其八糟。軍心不穩,達春用兵雖然技高一籌,但一時也無法擴大戰果!”
文天祥輕輕嘆了口氣,為了陳吊眼麾下的光復軍,也為了和鄒洬之間曾經的友誼。達春用兵,一直有神出鬼沒之名。看來在士兵素質和指揮能力上,陳吊眼的光復軍還對付不了達春,無法護住破虜軍的後背。
而在此刻,那個曾經護住自己後背的好友,卻選擇了離去。
“我們還得自己想辦法,陳大當家擅長打順風仗。大夥站上風的時候,把韃子殺個落花流水,也不稀奇。一旦進攻受挫,敗下來,一時半會兒也收不住腳!”陶老麼坦率地補充了一句。他原來和陳吊眼同屬綠林人物,對義賊的做戰能力和做戰方式都很瞭解。
如果破虜軍想趕在北元合圍之前,率先發動攻擊。邵武那邊後路的力量,不得不加強。大夥很快得出了一致結論。
大夥的發言很熱烈,很積極。只是看向文天祥的目光,多少帶上了一些躲閃。
“我去,領兩個標人馬幫助陳吊眼,把達春擋在邵武之外!”鄒洬站起來,主動請纓。作為軍中第二號人物,他已經很久沒單獨領兵。此刻,除了稱雄疆場的渴望,內心深處,還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讓他想出去走一走。
文天祥的臉,不經意之間抽動了一下,心中湧上一股無名的痛。鄒洬要走,非但一個人離開,還要卷著破虜軍所有家當走。
外面的天越來越黑,雨就要來了,風吹得窗外的樹木來回搖動,在議事廳內,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文天祥看看鄒洬,發現好朋友也剛好向自己看來。兩道目光相遇,依然如當年一樣明澈。
當年文天祥被陳宜中等人排擠,去劍南開闢外圍戰場。鄒洬主動相隨。文天祥揮師入贛,鄒洬募兵數萬相從。贛州會戰失敗,鄒洬冒死相援,所部士卒被文天祥麾下的潰兵衝散,鄒洬不發一句怨言,率軍斷後,九死一生。
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聽丞相大人如何決斷。
幾道閃電劃過長空,大雨,隨著雷聲傾盆而落。
文天祥緊握的拳頭,慢慢抒展。他是文天祥,不是文忠。手中的刀雖然鋒利,卻無法向夥伴揮起。
“鳳叔,如果我交給你三個標人馬,你在陳舉撤入邵武境內後,堅守邵武兩個月麼?”
猛然聽到文天祥叫自己的字,鄒洬不由愣了愣。自從在邵武劃分完軍中職務後,正式場合,文天祥已經很少再這麼稱呼自己。
鄒洬抬起眼睛,看了看老朋友疲倦的面孔,心中一陣發軟。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