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者打聽出來,以最快速度送到城中各大家族長者的書案旁。人心初定,大夥這才明白了,破虜軍怪異的舉止,似乎有不願擾民之意。
“新任太守姓陳,祖籍居然就在咱們南安,是文天祥的同榜進士,放過一任知縣,是個出了名的好官兒!”有人回憶著入城時,那張古樸清瘦的面孔說道。
旁邊的人立刻補充出陳龍復不肯迎合朝中權貴搜刮民財憤而辭官的故事,彷彿他就是陳龍復的同僚,親眼看了其作為一般。
“跟太守大人同時入城那個胖子,好像姓杜,是丞相府財務主管,領的是戶部員外郎的官銜,現在改乘財稅總長。好像出身商閭,家財被元軍奪了,才投的破虜軍!”有人也打聽到了杜規的底細,獻寶般彙報。
這個訊息讓聚在一處的商人們懸了好些天的心又安寧了幾分。幹一行,通一行的人情。杜大人既然做過行商,應該懂得商家的苦楚,不會因為出身問題看不起大夥,更不該讓大夥過分為難。
“那個扳著臉,看上去很冷,很結實的大人,姓劉,名子俊。領的是參軍銜兒,主管丞相府內政司,負責監督各級官員,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一年來,已經有好幾個官吏不小心栽在他手中,給鎖了去礦井裡當苦力!”
劉子俊的名號一報出,把大夥剛剛放鬆的心又給扯到了嗓子眼。劉閻王的名號,可是遠近皆知的。好端端的把他派來,不知丞相大人安的什麼居心。
“唉!我聽說,各地官員,都是當地各士紳們自己推選的。惟獨泉州,丞相大人親自派了官員來,並且都是他的嫡系!”有人嘆息著搖頭,心裡湧起不祥的預兆。
有道是“官字兩張口,長短說不清。”自古商人遇到官就沒佔過便宜,況且自己這些人理虧在先。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議論了一晚,串通了半夜,第二天上午,幾個城中望族家長和商號會長穿上不知道何年何月捐來的大宋官衣,拿著名貼,來到了泉州府衙門。
此時也顧不上你信上帝他信真主,彼此之間教派不同,教義有差別了。齊心協力保住闔城產業,把損失降到最小為目標。陪上笑臉,塞足紅包,肯請側面門房向老爺們通傳。
不多時,門子回來了。訕訕地把紅包丟回了眾人手上。
幾個士紳登時心裡敲起了小鼓,彼此以眼神互視,交流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身材高大,穿著七品官服,捲曲鬍子的人站出來,用標準的官話問道:“這位爺臺,難道太守大人今天沒空麼!”
“太守大人在大堂,讓你們徑自進去。文丞相令,收百姓紅包者,每兩杖十,苦役三個月!”門房悻悻地說道。看來是收紅包的事情被新來的大人拆穿了,剛剛捱了訓斥。
“不關爺臺的事,是草民等無知,硬塞到爺臺手裡的,我自去分說,自去分說!”捲曲鬍子賠著笑臉說道。心中對太守大人的好感立刻多了幾分,一邊向正門挪動腳步,一邊觀察起府衙的氣象來。
衙門還是那個衙門,差役也是那些熟悉面孔。只是換了個主人,立刻換了幅風貌。正門口的當值的兩個旗牌把以往那幅凶神惡煞的面孔收了,見了有人過來,居然主動打起了招呼。
“尤老爺,麻老爺,利老爺,田老爺,你們幾個有事麼!”左首的班頭拱著手,不習慣地問候道。
“這,這,是,是剛才從側門通報了,太守大人讓我們去正堂!煩,煩勞孫頭兒再通報一聲!”幾個士紳更不習慣當差的跟他們先見禮,結結巴巴地回道。
雖然平素裡,士紳們的地位遠遠高於官差,買來的官職位也高於這些旗牌,甚至能驅使官員和軍人為他們奔走,但那都是暗中的行為。明面上,大家還照顧著官場的威儀。眼下全部禮儀調了個,尊卑亂了,眾人頓時覺得手足無措。
“太守大人,參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