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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以理解成為對抗北元的權宜之計,屬於丞相權力之內的範籌。天下人,特別是讀過書計程車大夫們,雖然對這種變革略有不滿,整體上還能承受。

而一旦文天祥此刻在福建按兵不動,或者被一些人推上帝位,恐怕天下人有一半以上,要以筆伐之。很多人甚至會毫不猶豫地投到忽必烈麾下,借外力為大宋復仇。

所以,文天祥才不得不停止在兩浙的軍事行動,全力救援廣南東路的朝廷和江淮軍。才會命令陳吊眼帶領新編的第九、第十、十一、十二四個標取道漳州,去與許夫人匯合。才會命令第一標和水師火速回軍。但以張唐此時對文天祥的理解,在內心深處,他認為,文天祥絕對不會像杜滸抱怨的那樣,犧牲福建路的利益。他會找到更合適的辦法,用眾人想不到的手段,化解眼前的危機。

這倒不是出於張唐對文天祥的一貫信任。從上次文天祥巧借文浦山事件,整頓福建軍政的高明手段上,張唐得出這樣的結論。當時破虜軍中,也是分為支援朝廷和支援丞相府兩大派系,其中一派的領軍人物還是破虜軍副統制,文天祥的好友鄒洬。就在大夥以為兩派必將水火不容的時候,文天祥先是巧妙地將與杜滸“貶”到水兵營歷練,穩定軍心。然後借文浦山風波的帶來的餘震,簡化軍階。把五十多級的大宋軍級變成簡單的十餘級,透過晉升軍階,核定分管範圍的辦法,把鄒洬和他的支持者,隔離在軍權之外。隨後,水營獨立成師,杜滸和他麾下的水師,成為破虜軍陸標之外,一支強大的打擊力量。

杜滸看了張唐一眼,不再說話。軍令如山,縱使心裡再不願意,他也得把水師按期撤回去。發發牢騷,不過是因為對故鄉留戀之情的必然表露,和他當年遊俠江湖行形成的習慣罷了。對於文天祥,他在心中和張唐一樣的崇拜與尊敬。此刻雖然口中對福建大都督府的軍令充滿牴觸,換個地方給他發號施令,他卻未必會遵從。

幾十騎慢慢出了城,隔著老遠,就看見碼頭上如過節一般,擠了個人山人海。待靠到近前一看,密密麻麻,送行的香案在河畔附近,遠遠已經擺出了幾里。或衣著光鮮,或麻袍襤褸的臨安父老跪在香案後,頂著細雨,舉香過首,遙遙拜送。

香案上,時鮮瓜果、臘肉燻魚,大戶人家司空見慣,尋常人家過節才能吃到的珍饈美味堆了滿滿。每當破虜軍將士列隊上船,都有年青的男子從自家的香案前衝過來,將瓜果吃食,不斷地向將士們懷裡塞。有的乾脆打了褡褳,直接掛到了士兵們的脖頸上。

“不可,不可,老人家,千萬不可!”有眼尖計程車兵,看到張唐和杜滸靠近,怕二人責怪,趕緊推辭。

“有何不可,壯士回去救皇上,海途千里,小老兒幫不上什麼忙,拿些吃食,還算過分。若小老兒提得動刀,操得動槍,早和你們一起殺了過去,好過眼睜睜的看韃子辱我宗廟!”一個穿著綢袍,讀過幾天書的白鬍子老人,瞪著眼睛說道。

“是啊,是啊,帶上吧,吃飽了多殺兩個韃子,救出皇上。讓韃子知道,我宋人的厲害!”白鬍子老漢的話音剛落,一個身上衣服打著補丁,鄉農模樣的人接茬。手中抓著幾個梨兒,不由分說,塞到了士兵的手裡。“送梨,送梨。早去早歸,歸來,接茬砍韃子和姓範的奴才,揚我大宋威風!小老二三年多來,從來沒有像這兩月般出氣過”

“老丈!”飽讀詩書的杜滸,在人群后一句話也說不出。又冷又麻的感覺,瞬間又湧遍了他的全身,鼻子一下子變得酸酸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眼眶裡湧出來。

回頭看去,張唐和方馗早已跳下了馬背,走進人群,接過百姓送來的禮物,一袋袋,掛到了士兵的肩膀上。

“大夥今日之意,張唐,破虜軍,文丞相記下了!”張唐顫抖著嘴唇,語不成句地說道。兩個月來,他縱橫兩浙,所造殺戮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