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錡尚未解甲,滿臉憤恨之色,死死盯著高俅,寒聲道:
“世叔,你要給我一個交代!”
“喲,這麼快就回來了?”高俅滿臉堆笑,一邊逗弄著大貓,一邊和煦地打量著劉錡,“不錯,三郎毫髮無傷,看來是頗立功勳啊。”
劉錡憤怒地解下腰間的長劍扔在地上,大喝道:
“世叔,侄兒不傻!你告訴侄兒,是不是……肅王遇刺,是不是你乾的!”
“哎呦,這從何說起,三郎可不興胡說啊。”高俅一臉驚恐,可他依然淡定的擼貓,很明顯臉上的驚恐是裝出來的。
“為什麼!”劉錡怒不可遏,“為什麼!侄兒不明白!世叔到底要做什麼!你明明是被童貫設計,為什麼還要為虎作倀,幫童貫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若要殺肅王,為何又提前將那家財半數送給他,還……還故意讓我知道此事?”
高俅笑呵呵起身,一邊繼續輕撫大貓毛茸茸的腦袋,一邊緩緩踱步,哪有半分焦急惶恐的模樣。
“三郎啊,你還年少,好多事情你還不懂。
不過既然你猜到了,世叔也不跟你打啞謎了。
不錯,世叔很蠢,一上來就中了童貫的圈套,被這童大官耍的團團轉。
宋江被毒死之後,童大官立刻親自上門威脅我,說若是不幫他做事,他就把地圖的事情告訴官家,再讓梁山那些人殺我和我的兒孫……
嘿嘿,世叔我當時就是這個表情。”
說著,高俅臉上露出一臉的憤怒、驚恐、痛苦還有一絲討好,可他擼貓的大手卻沒有一刻停止,相反,那手藝還更加溫順平靜。
正直的劉錡萬萬想不到世界上居然有人會做出如此姿態,呆呆地立在當場,一時不知所措。
“嘿嘿嘿,”高俅笑的宛如一隻狡猾的野狼,
“童貫也不是完全威脅我。
他告訴我,他背後還有一人。
他這一石二鳥之計,若是殺了肅王,再用梁山賊寇損了太子威嚴,之後那人肯定能坐上太子之位,忘不了我的好處。
三郎,我問你,如果童貫對你說這些,你該如何是好?”
“當,當然是告訴官家,法辦童貫!”
“哈哈哈哈,這就是最蠢的辦法。”高俅笑的越發慈祥,臉上又露出一臉的敬畏、錯愕、恍然及討好。
“去告訴官傢什麼啊?告訴官家他的寵臣和他兒子勾結在一起,準備害他的另一個兒子?
哈哈哈,官家會信?信了又能如何?難道要因為毒死一個賊寇,還威脅了我兩句,就把他寵愛的兒子和寵臣都殺了?
宋江算什麼東西,賤命一條,死了便死了唄。”
“這些人啊,明面上爭來爭去,大逆不道的手段都用上了,還不是為了爭官家的寵愛。
童貫都謀劃了這麼久,連這種不要臉的手段都用上了,我就陪他玩玩。
這就像釣魚沒釣到,總得隨便摘點野果回去,不然豈不是太虧了。”
劉錡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一萬點暴擊。
自己父親的鐵哥們,一貫頗為慈祥,對自己非常照顧的高俅居然義正辭嚴地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震得劉錡都快瘋了。
看著劉錡震驚的模樣,高俅愈發感慨,他決定給這位年輕的侄兒上一課。
“人人都知道,我高俅不過是個市井潑皮出身,當年給蘇大學士當過親隨,靠著會踢幾腳蹴鞠得了官家的喜愛,這才當上了殿帥。
嘿,可笑,陪官家蹴鞠的人何止數百,為何只有我能當上殿帥?
論心思手段,我確實比他們差了不少。
可若是論這逢迎站隊之法,他們還真的未必能比得上我高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