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間一行人找到客棧歇下,剛要了一桌簡單飯菜,就聽得門外喧譁。
“你這人真是無賴,看你衣衫光鮮,居然連個酒錢都給不出!”這口氣,大概是店裡的小二。
“小二哥,我何曾賴賬?我那坐騎你只管拿去充了酒錢。”一人懶洋洋地回了句。
“你不是說笑吧!就你那破癩痢毛驢子,能值幾個錢?”小二聲音又提高了幾度。“沒錢喝酒就不要喝,裝什麼公子大爺啊!”
“你說話不要這麼難聽,我家阿三不過這兩日吃得不好,掉了幾撮毛,什麼癩痢不癩痢的,小心它聽了生氣,幹活都不盡心。”
感情這人自己不怕被罵,倒怕一匹驢子生氣。
我哈哈大笑走出門去,就見小二急赤白臉地站在那兒,已經氣得說不上話,而半躺在地上那人,懷裡抱著酒壺,一身質地良好的白色綢袍上,又是酒漬,又是泥巴,皺巴巴團在身上,臉上倒還是神氣得很。
我先上去拉住眼看要打人的小二。“小二哥莫氣,這位客人的賬,記在我們頭上。”
一面斜眼睨那賴酒喝的人。“李襄陽,你可真出息!”
她嘻嘻笑著,抬抬酒壺。“正好,你陪我喝酒。”
就這樣,我又在半路上撿了個酒鬼同行。
雖說是個女人,但喝酒速度之快,對酒質的挑剔,平時行徑的放浪,比之小葉子更有過之。
所以那些先前道我轉性的人們,再次對我敬而遠之,看我的眼色,也帶了由衷的欽佩加鄙夷。
我自然不理會那麼多,本就悶得想死,李襄陽簡直是上天派來的救星。
這人即有趣,見識又獨特,跟她相處十分輕鬆自在。
她喝酒總不拿器具,都是直接灌,灌又不仔細,總弄得滿身淋漓。
我一邊看著,一邊笑。“你這般好酒,倒跟我一個小朋友挺像。”
“小朋友?”她立時來了興致,“誰呀?”
“啊,說起來他跟你齊名,也是個江湖名人呢。”
“是麼,有這樣酒友,一定要介紹給我認識。”
“我可不敢,你這種喝法,他未必欣賞。”
我想起小葉子喝酒,總是滴水不漏,動作不簡不慢,每一口都充滿感激。
“哦?”李襄陽突然坐直身子,“你說的人,不會是風雨杯不歇吧?”
“正是葉歸人。”我也來了興致。“你認得他?”
李襄陽搖頭,眼裡露出複雜神色。“他叫葉歸人麼,我不認得。”
我有些疑惑。“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對了,你跟暮成雪都比他大不少,又怎麼會齊名?”
李襄陽嘿嘿一笑。“我不認得他,卻認得他師傅。”
我一愣。“他師傅?”
李襄陽點頭。“是,他師傅,上一代的江湖第一獵。”
我再愣。“什麼意思?江湖第一獵並非他一個麼?”
李襄陽不答,轉言道:“你這朋友是不是酒不離身,但又怎麼喝都不會醉?”
我回想一下,似乎果然如此,就點點頭。
“那就是了。他這樣喝酒,是因為他們這一門的功夫練的是純陰九脈,必須時時以酒勁相輔,不然陰氣進了筋脈,隨時走火入魔。”
我嚇了一跳。“這什麼功夫,如此邪門,練來幹嘛?”
“雖則邪門,但速成好用,而且是祖傳絕技,哪能說不練就不練?”李襄陽笑我。
我皺起眉頭。
“我也早說過這功夫不如不練,他總是不聽。”李襄陽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傻子一個。”
我想著小葉子,也不免有些煩心,就沒注意到他神色有些不對。
第二日起床,李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