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晉久黑眸閃閃,沒說話,倒是喝了一口粥。
算了,早知道你不會那麼配合。
我繼續說道:“因為那幫著買魚的人促狹,欺負他們看不見,壓根就沒把魚扔鍋裡,他們喝的只是一鍋白水。有好心人把這事告訴了瞎子。他們半日沒言語,最後說了一句話,你猜是什麼?”
江晉久還是不答,又喝了一口粥。看著我的眼神倒是暖和一點了。
我平靜地公佈答案。“瞎子說,還好湯裡沒有魚,要不然還不得鮮死!”
鑑於他之前的表現,我並沒指望他聽完後能有什麼反應,更沒想到他會把剛才喝的那口粥連湯帶米地噴到我臉上,然後看著我那個狼狽樣子,哈哈大笑。
那笑十分孩子氣,十分歡暢又十分好看,笑得我惱意全消,最後只是絞了毛巾擦了臉,然後在他笑意未歇時,又拈著毛巾一角擦了下他嘴邊的粥湯。
這一下動作溫柔了點,輕慢了點,所以江晉久的笑就這樣凝結在臉上,而一對眸子流波徜徉,十里春泉,直看得我心中一蕩,忍不住湊過去又親了他一口。
這一次偷香,在嘴上停留了片刻,方才慢慢挪開。
我微微笑著說:“雞湯是不是挺鮮的?”
他面上神氣古怪,之前的震撼退去後,又像氣極,又像好笑。“什麼?”
我湊近一點。“幸虧我沒把舌頭伸進去,要不然你還不得鮮死!”
江晉久緋紅上臉,嘴角抽搐,咬牙道:“何其軒!你這人真是——”
“真是什麼?”我笑。“真是風流?”
他冷哼一聲。“風流?你根本就是下流!”
“哦,這樣啊,”我摸摸鼻子,“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對你不下流也不行了。”
說著脫了外套,跳上了床。
“你,你要做什麼?”江晉久瞪大眼,聲音都變了。
“睡覺。”我掀起毯子一角,鑽了進去。
廢話,上床還能做什麼?這鬼地方就這一張床,還指望我滾地板。
伸展手腳,不小心碰到他,他如電擊般縮了回去,整個人擠到了牆角。
我不由好笑。“傻子,你再躲就成壁虎了!”
抓起獵人大姐給的毛皮,伸開兩臂,隔著那皮將他身子圈在懷裡。毛皮甚是厚暖,而他身子的戰慄仍清晰傳來,不知是冷是怕。我緊了緊胳膊,笑,“這是我今日得的好東西,先給你用上,豹紋披肩可是這一季的超級流行單品。”
他一動不動地被我環著,也不掙扎。我漸漸收了笑,跟著沉默。
山裡的夜特別靜,靜到兩人的呼吸宣告明壓抑著,也顯得那麼清晰和無法掩飾的急促。
半晌,“噗”的一聲,我眼前一黑,卻是燈油燃盡了。
空氣裡立時多了一股子硫磺味道,不是很好聞,卻讓人戀戀紅塵。
在這曖昧的漆黑裡,他背對著我的輪廓漸漸清晰,如此單薄瘦削,我突然聽見自己低聲道:“江晉久,你抱也被我抱了,親也被我親了,身上又被我看光,再沒人要你了,”下巴貼著他的後腦勺,心中那股陌生的憐惜也跟著漸漸清晰,在胸口盪漾。“所以還是嫁了我吧。”吸口氣,很認真地說,“明日我回去,就求皇上重新許婚,你養好身子等我。”
第二十六章
隔著豹皮,我感覺到江晉久的身子再次僵直,好一會,又開始微微輕顫,繼而動作變大,再聽真切些,這人居然在笑。然後越笑越大聲,越笑越厲害,笑聲裡卻沒有半點歡愉。
我心中驚疑,又不知如何開口相詢。
最後,他終於慢慢止了笑,平緩道:“何其軒,你先放開我。”
我依言鬆了手,疑惑地看著他在暗中坐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