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馬佔江被五花大綁在寨牆旗杆上,掙扎著要為自己辯解,但他嘴塞了布團。
東洲寨這些年,每當劫下紅貨,都是照著規矩,一半由蔣昂與諸位頭領均分,一半作為軍資歸入公庫——甚至在洞荊聯軍肆虐洞庭湖沿岸州縣之後,還是照著老規矩辦事。
馬佔江這人又守財,半輩子為首,身為東洲寨的二當家也是十幾個年頭,私底下積攢上萬兩紋銀卻非多稀罕的事情,但很顯然蔣昂不會給馬佔江分辯的機會。
他得將盤龍寨慘敗的責任,儘可能推到別人頭上,才有可能真正再次在東洲寨站穩腳。
忍飢挨餓,在嚴寒中苦苦煎熬的寨眾不患寡而患不均,看到馬佔江私佔這麼多金銀珠寶,也不管這有沒有可能是他私攢下來了,一時間眾情激憤,恨不得上前將馬佔江五馬分屍。
真要將馬佔江嘴裡塞著布團解開,又有誰會聽他的辯解?
見氣氛都烘托到位,蔣昂振聲問道:“大家說要如何處置這狗賊?”
胡遊這時候也整頓人馬集結到聚義堂北側,他身穿鎧甲,手持一杆爛銀槍,帶著十數甲士朝北寨門這邊走過來,看到這一幕,皺著眉頭,振聲問道:
“蔣昂,你兵敗被擒,好不容易從南蔡逃歸,為何不先去天聖島領受罪,卻回到東洲寨玩什麼花精?”
“格他孃老子的,老子不回東洲寨,家都要被這些孫子抄了,還問我為何不先去天聖島?”蔣昂輕輕啐了一口氣,忍不住跟身邊江雄、張聰等人吐槽胡遊的嘴臉。
蔣昂早就看到胡遊在聚義堂北側集結赤山寨人馬,但他此時已夷然無懼,一腳踩在垛口上,揚聲問道,
“胡大公子怎麼突然跑到我東洲寨做客來了?潛襲漢川失利,我數度主張撤回到漢水以西,以避官兵鋒芒,卻是你老子胡盪舟一意孤行,死活要守在千汊浦,老子也只是聽你老子胡盪舟之令行事——我聽說你老子胡盪舟灰溜溜的逃回來後,已經去天聖將軍跟前領罪了,哪裡還需要我再跑一趟?再說了,老子好不容易從官兵的大牢裡逃出來,還不能回東洲寨歇一口氣了?”
“恐怕不能跟翻江龍硬剛啊!”周師爺暗中拽了拽胡遊的襟甲,低聲說道。
東洲寨據沙洲而建,雖說有南北兩座寨門,但進入東洲島唯一的碼頭就在北寨門之後——此時蔣昂聚集百餘人馬控制住北寨門,想必也控制住他們停在碼頭旁的數艘戰船。
且不說蔣昂身手強橫,他們此時手裡僅有二百人馬能不能奪下東洲島,就算是能將東洲島殺個血流成河,他們在天聖將軍那裡又如何交待?
畢竟洞荊聯軍乃是由洞庭湖、荊江三十六家勢力聯合組成,其中看赤山寨不順眼的,也不是一家兩家。
其實在他們趕來東洲寨接管之前,胡盪舟就考慮到蔣昂有從南蔡逃歸的可能,還反覆叮囑胡遊趕到東洲寨後一定要籠絡好馬佔江,目的就是為了防備蔣昂意外返回東洲島,就可以鼓動馬佔江站出來對蔣昂發難。
只有這樣,才能堵住其他家的悠悠之口。
然而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馬佔江就已經落到蔣昂手裡,他們還做什麼?
洞荊聯軍的遮羞布不要了,三十六家字號內訌?
胡遊也不是死腦筋,此時當然能看得清形勢,稍作沉吟,便知今日之事已非他能掌控,揚眉叫道:“你兵敗被擒,天聖將軍憂官兵殺來戮害東洲寨數千男女老少,特令我率部過來將東洲寨眾接往赤山庇護——你既然已經脫身,看來也無需我們多此一舉了!”
“那就請胡大公子好走不送!”蔣昂揚聲說道。
“還請蔣當家讓開道路。”胡遊說道。
他們要從東洲寨撤走,不僅要從北寨門前往碼頭,還得蔣昂不扣押他們的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