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鄴東城王記食肆善煮驢肉,取砂鍋將白菜頭、凍豆腐切條塊墊底,碼好切塊的驢肉,加入湯水、醬料燉煮,寒冬臘月美味異常。
高純年在建鄴為相這幾年,得閒就會到王記食肆吃上一頓驢肉就酒,除了位於長巷深處的食肆幽靜簡樸外,隔河的挹翠樓絲竹之音、男女歡愛之響隱約傳來,也有著右相府邸所沒有的韻致。
高純年這一日下朝歸來,侍衛將王記食肆前後的閒雜人等清空,他坐在食肆空無一人的臨河鋪子裡,望著河對岸挹翠樓裡妙曼人影綽綽,手指和著絲竹樂聲輕叩桌案,後廚那濃郁的驢肉香味已飄蕩而來,禁不住心想京襄此次渡淮,倘若與赤扈人兩敗俱傷,朝中兩派一時誰都奈何不了誰,他或許還有左右逢源的機會。
“高相在想什麼心事?”食肆夥計捧著正熱騰騰冒著撲鼻香氣的砂鍋走過來,笑著問道。
食肆的掌櫃、夥計都是知分寸的人,平時沒有這麼多嘴多舌,高純年不悅的抬起頭,卻見這夥計走路有些跛,面容削瘦,笑盈盈的眼眸裡斂著滲人的寒芒。
高純年心頭一悸,喝問道:“你是誰,為何假冒食肆的夥計?”站在室外的侍衛聞聲待要衝進來,這時陳松澤拔出腰間匕首抵在高純年的頸脖上。
數名侍衛看此情形,便頓住步伐,不敢輕舉妄動。
“……我只是過來找高相說幾句話,還請高相吩咐下面人待在外面稍安勿躁。”陳松澤說道。
“我高純年在朝為相,一心為社稷所想,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你欲行刺本相,還請動手吧,”高純年哪裡敢讓侍衛出去?
他就怕侍衛一出去,刺客就取了他的性命,然後從後廚偏門逃走。他強作鎮定盯住眼前這人,問道,
“再說,我高純年此時雖然還在朝任相,但建鄴城裡的婦孺小兒都知道如今朝中乃周鶴、顧藩、王番一言而決之,你便是取我性命,怕是也難以達成目的。”陳松澤將一封信函置於桌上。
高純年將信函開啟掃了一眼,微微色變,這才示意十數侍衛都出去待命。
這時候後廚又走出兩人,將門窗掩上。見高純年臉色又變,陳松澤笑道:“我們不想拿高相怎麼樣,只是有些話就跟這封信一樣,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高相您說是不是?”
“你們到底是何方神聖,這封信為何在你們手裡?”高純年驚問道。
“楊景臣父子三人在淠水河口伏誅,這封信落在誰的手裡,以及我們是何方神聖,高相還猜不出來嗎?”陳松澤笑著說道,
“那我就自我介紹一下吧:京襄路制置安撫使司軍情司僉事陳松澤拜見高相……”
“平涼公麾下想要見我,有必要這麼麻煩?”高純年狐疑的盯住陳松澤打量,不相信他是京襄的人。
“因為使君並不想他人,特別是潛邸一系的人,知道高相與我們有聯絡,”陳松澤說道,
“因此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還請高相見諒。”高純年默不作聲,餘光卻在手裡那封信函上打量。
“高相與楊景臣乃是故舊,建鄴水師覆滅之後,建鄴城隨時會陷,高相為自己謀條退路,寫信給楊景臣敘故舊之情,也是情有可緣,”陳松澤微微笑道,
“當然,為防止信函流失,叫他人得知高相有暗通胡虜之嫌,松澤這次帶來的只是臨募件,作為取信於高相的信物,原件還在制司密檔藏著。高相不用擔心太多,或者直接扔火塘裡燒燬,也不礙事的。”
“你真是平涼公身邊的人?”高純年問道。
“高相此時已然信了,又何必多問一句?”陳松澤說道,
“高相還不如多關心一下松澤為何事相來打擾?”
“陳郎君為何事而來?”高純年問道。
“使君統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