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算他已經出來五年了,在上建國際待了十五個月,然後被崔華安挖進GRDT一直幹到現在。
剛來上海那一陣實在吃了很多苦頭,找不到合適的房子就隨便找了個便宜的旅館住,沒有空調,晚上熱得恨不得把衣服全脫了浸在冷水裡睡覺。他第一次見識了猶如北京春運的招聘大會,一身西服進去之前是平整的,出來之後就皺得捋都捋不平。天天都特別累,想直接栽床上睡覺,還沒幾分鐘,就被熱醒了。
旅館裡沒有無線,也沒辦法牽網,只能到附近的快餐店裡蹭wiff,發簡歷去各式各樣的郵箱,回執的卻相當少。後來說起這些事,被Y前輩教訓了一通,放著Q大的學校郵箱不用,用什麼Hotmail啊。那些HR只要看一眼你的郵箱字尾就知道該不該把你剔了。為什麼所有人都想進名牌大學,除去先進的資源外,大學也是你的人脈和名望。這些都是需要善用的。
他那個時候還不懂這些彎彎繞繞,所以走了很多彎路。
有一天房間遭了小偷,物品幾乎被洗劫一空,不幸中的萬幸是那臺MBP和身份證以及一些重要資料因為鎖在了櫃子裡沒被偷。找旅館的老闆說明情況,得到的回答居然是怪你自己沒有鎖好房門。順便因為他房間到期,迫不及待把他趕出了旅館。他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大概進了一個黑店。
上海七月初熱得走在馬路上就像是滾炭板的烤肉,宋嘉年穿著那一身體貼的西裝,拎著一臺電腦,全身上下就只有兜裡的那兩百塊錢了。他看著路邊小推車在賣鐵板豆腐,只覺得自己就是那塊豆腐,在刺啦刺啦的油炸聲裡,被翻來覆去地烤,淋上孜然和辣椒末大概就能就地被切成塊餵給土地爺了。
沒找到工作,又彈盡糧絕,宋嘉年當時真的心灰意冷,不知道自己特地跑來上海有什麼意義,原來這是一個不歡迎他的城市。他掏出兜裡的兩百塊,想著這兩百塊錢能幹嘛。就算想買一張回北京的飛機票都不行。
他後來沒有回北京大概是因為不想輸吧,他總覺得只要回去了,就是輸了。
他去銀行掛失銀行卡,查了裡面的餘額,只能嘆氣。徒步走了兩個小時的路去招聘中心,回來花了一百塊給自己整了一套短褲短袖和涼鞋,在公共廁所裡把身上的西裝換了下了。晚上就在附近的麥當勞裡,點了一份能無限續杯的咖啡,乾坐了一個通宵。對未來很迷茫,上海這麼大,居然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但沒有人可以幫他了,一切都只能他自己一個人扛過來。
第二天早晨,他渾身發麻地趴在麥當勞桌子上,手邊是一杯已經涼透的藍山咖啡,還有隻剩下百分之十電量的手機。他在這椅子上坐了一整晚,兩條腿沒了知覺,一直起腰身,骨頭還咯咯做響。他摸亮手機螢幕,沒有任何新訊息。
早上六點的太陽很美,帶著溫柔的燦爛。他失望地甚至沒有去廁所刮一把鬍子,洗一下臉。把那杯跟冰箱裡拿出來的咖啡一飲而盡就走出了麥當勞的大門。
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看著人流越來越大,看著上班族們嘴裡叼著早餐狂奔向即將開走的公交車。他和他們擦肩而過,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年邁的老人拿著塑膠劍練武術。
太陽漸漸升起來了。
然後在他最絕望的時候,大概已經有生無可戀心思的時候,上建國際給他回了郵件,通知上午九點來面試。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興奮得差點當街痛哭出聲。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天無絕人之路。
後來他成功在上建國際實習,轉正。說實話,他真的非常感謝上建國際,沒有這個公司,大概就沒有以後的他了。但是從那裡跳槽離開也是無奈之舉。
他在上建國際實習了兩個月轉正,在離公司很遠的地方租了一個小的可憐的房間,每天坐一個半小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