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雖然票已售罄,但可以帶她去車站,安排她在餐車坐一晚。何洛隨手抓上幾件衣服塞進揹包,在樓前踱來踱去,越想越頭大,見到沈列不禁發了一通脾氣,抱怨他出來的速度太慢,聲音也高了八度。
“我總要等對方的確認不是?”沈列解釋。
何洛猛然意識到弄錯了發洩的物件,赧然道歉:“啊,不好意思,你這麼幫我,我還亂耍性子。”
“現在把火發光了也好,”沈列說,“回去就能心平氣和了。”
何洛頷首。二人打車趕到車站,連跑帶顛,在火車出發前五分鐘擠上餐車。“我走了,路上小心。”沈列說,又衝何洛擠眼睛,“吃飯倒不用擔心,免費晚餐,敞開肚皮喲!”他一直拎著行李跑來跑去,額頭上滲出汗珠,在鬢間亮晶晶的。何洛心中感動,又是歉疚。
他或許是有難處的。何洛記得沈列的話。章遠臉色陰沉,他不多講,她就不多問,緊張和關心時不時跳到嘴邊,又強壓下去。城中新修復了一座上世紀的全木教堂,路過時見到白布長裙繡花馬甲的俄羅斯藝人在廣場上載歌載舞,手風琴奏著歡快的波爾卡。
何洛想讓他感染一些熱烈氣息,說:“我們過去看看吧。”
“算了,我不喜歡太吵的地方。”語氣疲憊冷淡。
何洛提議:“那去江邊好不好,過了江,新公路橋那邊比較清靜。”
章遠也不想去。野曠天低樹,不想提及的話題都無處躲藏。他最近忙得焦頭爛額。三十日他正收拾行裝要去北京,忽然聽說傅鵬酗酒滋事被帶去市局。拘留、罰款、通告學校,一項都不會少。章遠問清緣由,某家公司搶注了傅鵬的專利,還誣告他剽竊,傅鵬一怒之下砸碎對方門市部的玻璃牆,將趕來制止的專案經理頭上打出一道口子,縫了七針。
章遠眼中,傅鵬亦師亦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他先找了在市局的小學同學,請他拜託同事不要刁難,又透過父親的人脈疏通,終於在午夜時分將傅鵬毫髮無損的帶回寢室。
傅鵬鬍子拉碴,義憤難平:“我當初就說要去註冊,他們非說那個化簡演算法是哈夫曼樹的變形,專利局不會透過。靠,那是我預備博士論文答辯的課題,是不是哈夫曼我還不懂?只不過我本來就不是為了專利什麼的虛名。可他們居然私下申請,又做在資料庫管理系統裡賣給別人。等我給別人設計了類似的軟體,就跳出來說我侵權。良心都讓狗吃了!”
“這些人只有黑心沒有良心。”章遠故意說,“誰是主謀?要不要我找些道上混的兄弟打他一頓?”
“別,千萬別把你牽扯進來。”傅鵬大喝一口水,“砸了我一個人的名聲也就算了,你千萬別去惹事,麻煩大了。”
“你也明白麻煩很大。”章遠說,“以後就不要那麼衝動!這些人做到這一步,上面都有保護傘的,你打了他們,他們伸伸指頭碾死你。”
“你又教訓我了。”傅鵬氣極反笑,“我這不是平安出來了,好歹我也在業內有些薄名。”
但公安局裡誰知道你是哪棵蔥?章遠哭笑不得,說:“你應該慶幸,好歹我也是土生土長的本地蘿蔔。”
“官官相護,我真失望。”傅鵬說,“不,我心灰意冷了。我決定去美國做博士後。人情人情,最有中國特色的就是人情、裙帶關係。”
章遠嘗試說服傅鵬:“那是因為在美國中國學生誰都不認識,當然覺得那是沒有人際關係的國家,其實更難做。”
“就當是我鴕鳥吧,我不屑於和這些人爭,正好有研究院盛情邀請我。”傅鵬說,“小兄弟,你也加油,到時候我遊說他們也錄取你。”
“我不會輕易放棄的。”章遠說,“我覺得國內發展機會更多,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人。我要證明給他們看,我們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