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有什麼東西落入木桌上的茶杯裡,片刻後,兩隻各自被斬成三段的蟲屍輕飄飄地浮了上來。
那碗水泡成了青紫色。
最後一隻怪蟲此時堪堪落在周翡刀尖,雙翅顫動,竟不往前走。
這畜生好似也生出了靈智,突然瑟縮了一下,倏地從她刀上落地,在周圍眾人一陣驚慌失措的「吱哇」亂叫聲裡閃電似的爬過,一頭縮回了殷沛褲腳裡。
殷沛呆住了。
「聽說涅槃蠱與蠱主連心,」周翡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回手端起一壺酒,將壺蓋開啟,用黃酒沖了沖苗刀沾了蟲血的刀身,又問道,「殷公子,你以一人之力,算計死活人死人山兩大魔頭,豐功偉績夠刻一個牌坊的,按道理比我厲害,怎麼居然會怕我?」
殷沛臉上不正常的紅越發濃艷,好似就要滴出血來,喝道:「你放屁!」
他說著,便去驅動隨身的蠱蟲,可那些怪蟲們好似紛紛失了威風,不管怎麼催逼都只是踟躕著圍著殷沛褲腳繞圈,死活不肯往周翡那邊鑽。
周翡不過區區一個年輕姑娘,比之丁魁、馮飛花等人,硬功自然大大不如,這點殷沛心裡明白,可「畏懼」一物,自古無跡可尋,好比幼兒怕黑、孩童怕雷,根本毫無根據,非理智所能克。
或許周翡態度太篤定,手中的破雪刀又太莫測,也或許是周翡將長刀架在他脖子上、在衡山密道中單槍匹馬直面青龍主的那幾幕在殷沛心裡的烙印太深。
反正此時見滿地蠱蟲不聽調配,殷沛心裡本來不怕,這會也真的生出隱約的畏懼來。
他臉上的血色蔓延到了眼裡,眼白上布滿了血絲。
隨後,殷沛猛地一甩手,十多隻怪蟲驟然往他身後沖了出去,只聽數聲慘叫響起,門口所有人——連同方才跟著殷沛的一堆跟班都反應不及,敵我不辨地被蠱蟲吸了個乾乾淨淨。
殷沛不吝惜外人的性命便罷了,連他的跟班也毫不在意,將他們當成了隨時可拋的垃圾,看也不看留下的屍體,整個人好似一團暴起的青影,衝出門外,倏地便沒了蹤影。
客棧裡濃重的血氣沖天,燻得人一陣陣作嘔,半晌沒人吱聲。
好一會,吳楚楚才喃喃道:「他……他這是發瘋了嗎?」
周翡將苗刀收入鞘中,掛在背後,默默從懷中摸出一個泛著辛辣氣的小藥包塞給吳楚楚。
吳楚楚:「這是什麼?難道是驅蟲的……阿翡!」
周翡從桌上端起一個空茶杯蓋,偏頭吐出一口淤血來。
她這一串動作下來,居然堪稱井井有條,一滴血都沒弄到衣襟上,乃至於剛開始眾人都沒看出她背過身是幹什麼。
「天啊,姐!」李妍一把拉開她胳膊,「你……你……你為了少洗一件衣服也是絕了!」
殷沛那身功夫太古怪了,其厚重可怖直追楚天權,周翡雖然片了他的蠱蟲,卻也被那長鐵鏈上暴虐的真氣震傷了肺腑。
幸虧殷沛以歪門邪道得來的功法十分囫圇吞棗,又被周翡用一包老和尚特產的驅蟲藥嚇跑了,否則今天還不知道誰得躺下。
朱晨心裡一急,當即便要上前看她,誰知他剛剛往那邊走了一步,周翡已經被人圍住了。
李晟揪過一把長凳,往周翡身後一塞,暴跳如雷道:「讓你逞強,就你厲害,你一天不顯擺能死是吧?活該!」
「好了好了,稍安勿躁。」吳楚楚往四周看了一眼,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掌櫃出處,討來一杯溫水給她漱口。
楊瑾雙臂抱在胸前戳在一邊,迫不及待地說道:「你方才那是什麼刀?我要跟你比試一場!」
吳楚楚和李妍同時開口抗議。
吳楚楚道:「楊公子,勞駕!」
李妍則直白地吼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