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我微微皺眉,視線從我臉上張皇的表情,轉向我被鮮血浸溼的衣角,一轉身就從馬背上翻了下來,跪得乾脆利落,“公子是將軍唯一血脈,還請公子為將軍討回公道。”
我決定往東去都城,在明處跟著我的侍人當歸很是興奮,如果所謂的“報仇”真能鞏固住我身邊突然多出來的力量的話,那也未嘗不可。
畢竟她待我,僅次於阿父。
剛在燈會上撞見蘇絡時,我是真不知道她就是那個端坐在大燕最高權力上的人,因為,太年輕,也太鮮活。
她伸手轉著我的燈籠,另一隻手拿著柄扇子點著下巴,笑得很是隨意,“恩,不錯,這個字寫得很好看。”
我的字對男子而言,一向太過於剛硬,從未被誇過好看。若不是今日匆匆聽說有貴人會來燈會,我根本不會拿了這盞自完成後就一直落塵的燈。
都城太大,大得我花了兩年也不過混了個小小的典記,連踏進皇城一步的權力都沒有。
我需要一次機會,太需要。
她身上的錦袍花紋繁複,是皇室才能使用的雲蜀錦,我心思一轉,伸手就穩住了不斷轉動的燈籠,“女公,君子動口不動手。”
她抬眼看了我一下,深黑的瞳孔裡倒映著閃爍的燈火,星星點點,明明滅滅,黑眸雪膚,煞是動人。
“哦。”她拖長了語音,倒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燈會過後,我等了三個多月,數著日子看選官的日子一天天減少,就在基本已經放棄了的時候,突然就來了一隊人,深綠色的侍人官服,明黃色的布帛。
聖旨。
一朝從一個九品都算不上的典記升到了正六品的工部主事,我第二次見識到什麼是皇權。
雖然在做好了準備,但是站在滿園雪景裡,那抹明黃色的身影越來越近,低頭下跪時,我還是沒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
似笑非笑的黑眸正直直地看著我,還微微挑了挑眉。
我低下頭,平復呼吸。
恍惚於自己的激動,到底是為了這一刻接近權力,還是在這樣卑微的角度裡仰望一個可能永遠也見不到的人。
喜歡她嗎?
自然是喜歡的。
那站在最高處,擺手血流成河,下筆風雲變色的人,獨獨對著一個人溫言軟語,拉著手承諾,“我開心或者是不開心,你說了算。”
我自認是沒有辦法捨棄這樣的時機的。
我讓她覺得我們在相愛,給予她在肉體上的滿足和歡愉。而她給我權勢和寵愛,這是一筆交易。
之前我只需要每個月這樣提醒自己一次,現在是每天。
她靠在我肩上,輕易把披紅的權力扔給我,還帶著沙啞的音調平緩得就像在評論天氣,“你欺負得有個度,朕會護著。”
我不敢偏頭看她,卻聽見自己的心臟跳動得很是劇烈,一聲聲在叫囂著把她移開的頭按回我的肩上。
可是我不敢,我只能和她保持著這樣若即若離的關係,她看上的那個宋衾,高潔得像是一朵雪山上的蓮花,而我,早就連著內芯一起潰爛。
當歸問我為什麼不直接進宮當君侍,我沒有回答他,是怕那個答案出口,就被否定,然後我就會不顧一切地奔赴到她身邊,從此就是一個只能依靠她的寵愛而生的人,天天翹首以盼。
這不是她要的宋衾,也不是我。
但,如果,她會更愛我一點,對我更好一點,多靠著我一點,哪怕只是對著她看到的那個宋衾……
可我沒想到奢望的有效期會這樣的短。
那是她名正言順的人,那是他們還未出生就註定身份顯赫的孩子。
呵。憑什麼不幸都交給別人,而他們從出生就高高在上,還一